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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是典型的主子少,奴仆多,供养了大批精力旺盛的闲人,过不了多久,闲言碎语便会生在厨房里和窗户外。
“恐怕雁姐姐不太了解那地方。”
衡南眼梢带着浅浅冷笑,搁下茶杯,“我过得不如盛家舒服是真的,但从来没人敢逼着我做什么。”
“这我知道。”
薛雁微笑着看她,“姑母同我说了,原本老鸨子是要挂你的牌,要不是表哥收了你,你就接了你娘的班,做金陵的花魁。
这么大的摇钱树,怎么可能不好好养着?”
“……”
衡南抬头看她。
从前薛雪荣以为这事丢人,在外人面前从不多说半句,下人们多有猜测。
若是穷苦人家逼良为娼,或许还能引得一二分同情。
若知道她是妓子生的,贱上加贱,还不一定怎么说。
“我娘是苏州人,小时候学得苏绣,平日里就爱教我穿针引线,不学都不行。”
薛雁露出无奈的神色,拉家常一般平淡道,“南妹妹,你娘平日里都同你怎么相处?”
几乎像是一句暗示,她背后的丫鬟,纷纷用袖子挡住嘴,臊得满脸通红。
衡南紧紧握着茶杯,不叫茶泼出一星半点:“自小相隔开的。
没怎么见过。”
“原来是真的。”
衡南问什么是真的,薛雁侧头道,“我听闻妓子生了孩子,都要抱出去……因为生了孩子,母性会影响……”
她住口,微微一笑,“不该说,真臊得慌。”
衡南藏在袖里的指尖微微发抖。
薛雁倾身替她斟茶,笑道:“冒犯了,我实在没同勾栏里的姑娘打过交道,好奇得很,问题便有些多。”
衡南垂眼,接过滚烫的茶:“雁姐姐还想问什么?”
“妹妹从前是不是认得很多男人?”
衡南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认得。”
“那总有不少男人认得你吧。”
薛雁的毫不怯懦地看着她,“听说你们十五岁都要出一次展,让人家从头到脚看上一遍,是为估价,你是展过的吧?这倒没什么,怕就怕表哥往后带着你抛头露面,金陵方寸之地,叫人看见了,背后说什么不好听的。”
……
一晃又捱了十天,衡南连公子的模样都有些记不得。
她在屋里翻了好久,总算找到盛君殊从前落下的两个镇纸,在手里握了握,出门,梅花马上跟上来,“姑娘想去哪?”
衡南看了她一眼:“我去给公子送东西。”
“公子这会儿不在屋里。”
梅花拦住她,眼睛眨巴眨巴,“听说老太太病了,已好几日了,公子忙着在床前陪侍,姑娘还是别去添乱了。”
“……”
衡南默然看着她拦在身前的手臂,慢慢地,那视线沿着躯干转到了脸上,似笑非笑的,“老太太病了好几日了?”
“……是。”
“怎么也没人告诉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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