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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他们这行的,生性多疑,即便如约摆出了真诚的姿态,他还是在审度、在揣测。
隔了会儿才蹦出两句话来:“魏姑娘和杨掌司认识多久了?平常交情如何?”
如约压制住了汹涌的心绪,一手为他撒上金疮药,一手将洁净的纱布覆盖住伤口,淡然道:“司礼监早前有个叫邓荣的随堂,是专职往宫中运送东西的。
后来他出了事,司礼监没人愿意接他的差事,杨掌司就应承了下来。
但他不懂针线上的章程,我们掌司怕他应付不及,就派奴婢随同,以防宫中娘娘们要问话。
我和杨掌司交情平平,不过一起当过差,还说得上两句话。”
答案经得住推敲,余崖岸缓缓点头,又破例给了个忠告:“杨掌司的来历,想必魏姑娘也知道。
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少些来往,对姑娘有好处。”
如约手上顿了顿,“奴婢应选时候不长,进针工局不过两年而已,没听说过杨掌司的来历。”
长长的纱布,从他一边腋下穿过去,她探着两臂合围,样子恍惚像拥抱。
余崖岸缓慢眨动了下眼睛,感觉她细密柔软的发丝擦过他鬓边,暖绒狨地、痒梭梭地,抓挠不及。
“……杨掌司是犯官之后,五年前阖家被问罪,但因他年少成名,朝廷惜才,免了他流放之苦,净身后充入掖庭,做了太监。
姑娘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临渊而立,有失足之虞……”
他说话之际,背后的纱布带已经系紧了。
她退了一步,扭身把手浸入了铜盆里。
他重新站起身,将裸露的右臂套回琵琶袖,不紧不慢整好交领,束好了鸾带,漫谈道:“当年前太子余党没有扫清,还有流落在外的。
这些人不死心,终究会回来,杨稳就如一个活招牌,有他立在那里,那些人就会奔着他来。”
说罢,眼里漫出残忍的浮光,“五年间,抓了七条漏网之鱼,这事连杨掌司自己都不知道。
姑娘和他走得近,万一被误伤了,那就不好了。”
如约心头擂鼓一样砰砰大跳起来,她也曾考虑过,锦衣卫那么精明,留下杨稳必定有他们的用意。
因此自她进宫起,每行一步都谨小慎微,人前绝不与杨稳有任何交集。
如今亲耳从余崖岸口中听得底细,果然应证了她的猜测。
但这种内情,他为什么要向她透露?说得这么透彻,又有什么用意?
他一直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她背上浮起了一层薄汗,但面上绝不能露马脚。
迟疑地笑了笑道:“原来杨掌司身上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和他来往不多,今儿是因进不去内阁,才找他传话的。”
余崖岸那张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信姑娘,所以才和姑娘说这些。”
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其实以姑娘的品行人才,耽误在后宫可惜了,何不疏通疏通,想法子侍奉皇上?”
如约恭敬地低下了头,“大人玩笑了,我不过是个下等的宫人,不敢生非分之想。”
他“哦”
了声,“也对,这紫禁城看着煊赫,私底下吃人不吐骨头。”
边说边踱了两步,又站定脚,回头问她,“那么姑娘是否有意出宫?要是想,余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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