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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姬萦和徐夙隐二人,站在简陋的屋檐下,看?着?雨水从长有青苔的滴水瓦上如小溪般潺潺流下。
姬萦还心有闷气,不想主动与?他搭话。
可?他一言不发站在身旁,比她还沉得住气,姬萦就舌头发痒,关?不住嗓子了。
“大公子先?前?可?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用?意?我本以为大公子会把?老妇人的伞都买下来,没想到大公子是把?自己用?旧的伞送给了她。”
姬萦笑着?开口,暗中挖坑。
“我没想那么多。”
徐夙隐淡淡道。
“那大公子想的是什么?”
“一个卖伞却不舍使用?的人,即便我买伞相赠,她亦不会使用?。”
徐夙隐说,“我想的,只是如何使她少淋一场雨。”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出一缕愁绪:
“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姬萦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愣在原地。
的确,如果徐夙隐刚刚买下老妪的伞再转赠给她,最大的可?能,也?只是老妪收回货品,重新?兜售。
老妪淋雨的结局不会改变。
但现在,老妪撑着?伞在雨中来去?自如,竹篓里的油纸伞??也?少了一大半。
两种结局孰强孰弱已?经很?明显了。
姬萦沉默片刻,开口道:“想不到连这种琐屑小事,大公子也?想得如此?透彻。”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然?今皇权勋爵、地方官僚、乡绅富户,而使民的价值比一斗米,一把?伞更低。”
他的声音慢慢垂落下去?,变得低不可?闻。
姬萦又是好一会没说话。
短短片刻,她的心情已?经十分复杂。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从大公子嘴里说出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都是真的。”
他忽然?抬起长而直的睫毛,姬萦猝不及防撞上他的眼神。
徐夙隐的目光和滴水瓦中流下的雨水一样冷凉清澈。
“我未曾对你说过假话。”
他说。
在姬萦愣神的刹那,他已?经收回了目光,重新?投向茫茫的雨幕。
“我知道你心有不悦的是什么。
‘天?下英雄绝迹’——我早已?表态过。”
他轻声说,带着?一丝悲凉。
“那是我的亲生父亲,身为人子,我还能如何评价呢?”
姬萦心中对他的那点埋怨,在他如水般悲哀的眼眸中烟消云散。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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