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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方才松了口气,抚胸道:“多谢叶大人,好在半路遇见了您。
要是没有您,我今儿可狼狈了,不知会被那些人欺负成什么样。”
叶鸣廊似乎常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倒也并不对那些乞丐深恶痛绝,只道:“都是些老弱妇孺,流离失所入了京城,每天为温饱苦苦挣扎,行为虽然可恨,但境遇也着实可怜。”
如约颔首,“叶大人心善,要是换了旁人,只怕鞭子真会抽到他们身上了。”
一头说着,一头吩咐莲蓉,“我渴了一路,反正停下了,你上前头给我买碗茶来。”
莲蓉应了,忙蹦下车,赶往远处的茶摊。
如约也从车上下来,牵起衣袖比了比手:“叶大人,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行至路旁的银杏树下才止住步子,如约郑重朝他福身行礼,“请叶大人受我一拜,这是叶大人程,也没有妇孺一并屠杀的道理。
家里两个孩子,令安和今安,他们都是还没开蒙的懵懂年纪,糊里糊涂就被杀了。
那些人的罪过,是赏她一串菩提,给她一个果子,就能赎清的吗?下令者,执行者,谁的罪孽又比谁轻?在她看来不分伯仲,他们手上都沾满了许家人的血。
好在叶鸣廊没有参与,也曾帮过她一把,她的恨蔓延不到他身上,还可以和他说句实话。
他沉默了下,似乎有些为难,但到底还是点头,“我尽力而为吧。
不过这事非同小可,那个带走孩子的人,必定不愿意旧事重提,这会儿想把人挖出来,恐怕难如登天。”
如约道:“请大人勉为其难,要是这条路彻底断了,我就再也找不见我那侄儿了。”
叶鸣廊看她泪光盈盈,无奈道好,“再容我些时候,当天奉命去金鱼胡同的,一共有十二个人。
这些人逐个彻查,要是真有人带走了那孩子,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如约总算松了口气,俯身道:“多谢叶大人,愿意帮我这个忙。”
叶鸣廊说不必,“请夫人好好珍重自己,九死一生才活下来,不要辜负了上苍的成全……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如约道:“大人面前,我不讳言,大人请说。”
叶鸣廊的表情颇有几分真挚,话也说得语重心长,“其实我打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认出了你,之所以刻意回避,就是不想勾得你回忆起往事。
我知道,你嫁余指挥,这事并不简单,但我仍盼着你能忘掉以前的一切,重新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世道,要想讨个公道太难了,就算是男人也未必做得到,何况你一个弱女子。
我说这话,并没有贬低夫人的意思,只是真心为夫人着想。
血海深仇固然难以放下,但力所不能及,也没有人会怨怪你。
你大可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紧,折磨得自己不得安生,未必是故去的家人愿意看到的。”
如约仔细听完他这番话,心里的苦楚又翻涌上来。
他说得很对,她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时时刻刻不得安生。
她也知道,就算这仇报不了,只要自己能看开,世上就不会有人埋怨她。
可是她能做到么?如果没有这个信念支撑她,她早就不想活了。
所以她还留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向那两个人索命,即便希望渺茫,她也要尽力试一试。
只不过在他面前,还不能剖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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