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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方酌几乎要站起来,忽而又脑袋耷拉道,“我不会说话,不说了。”
苏年应了一声。
他面无表情把那鸭腿丢进陶莹莹碗中,筷子啪地一扔,起身离开了。
陶莹莹惊慌地看看苏年又看看纪方酌,心想好好的饭怎么就吃成这样了呢?
夜半,苏年早早上榻睡了,懒得去管纪方酌的死活。
一刻过去,他翻了个身。
两刻过去,他又翻回来。
完全睡不着。
他总觉得哪只碗没摞好,放在桌上,夜里吹风可能会跌下去摔碎。
借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苏年翻身下榻,摸黑走出里屋。
他脚步顿了一下,停在门口。
莹润的月光下,小院被打扫得整洁干净,被风吹入小院的谷穗和落叶,都被清扫出来,堆在院子角落,摞起黄黄绿绿的一座小山。
纪方酌正单膝跪在一个酒坛前面。
他神情专注,动作熟稔地抽出半捆稻草,隔着密密实实的纱布,努力辨认那个坛子里散发出的、稻米微微发酵的香气,是否纯净香浓。
那坛酒,是陶莹莹饭前搬出去的。
苏年记得,他那会儿看见还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你自己酿的?
陶莹莹说是,这是师傅第一次让她自己酿酒。
这个不过二十几岁的青年趁着半夜跑出来,蹲在地上,不顾砂砾粗糙,认认真真地验收自己名义上的徒弟的成果。
他袖子挽在手肘上面,堆叠的衣料下小臂线条流畅结实。
苏年乍然想起那个溪边的拥抱,纪方酌的手臂温热有力环绕在他腰间,完全不知轻重,力道大得像是要揉碎他的骨头。
苏年迈开脚步向他走去,没有掩饰声响。
但那人五感敏锐得出奇,似乎早就发现苏年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回头,也不出声叫他,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苏年站在他身后主动开口。
“腿不疼了?”
他问道。
声音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哦,还好。”
纪方酌站起身,伸手扶了一下酒坛,“原本就不怎么严重。”
也许是因为陶莹莹不在,也许是因为夜里太过静谧了。
他短暂地变得很安静,也不与苏年斗嘴多戏了。
他安静的时候,话便很少,也不笑。
眼神里总是逸散着浅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心绪,缥缈无形,奇异地与苏年记忆里那夜蜷缩在地的青年重合起来。
苏年感到有些难以适应。
“给我看看。”
他目光游移,语气不太自然。
“真的不严重。”
“看看。”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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