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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追爬到凳子上坐好,问傻阿玛:“用了碘酒吗?”
郎善彦望他一眼:“用了。”
郎追放心,那就好,切除肿瘤后再用碘酒、冷冻等方式处理一下,可以降低复发概率是现代医学常识,郎追对自己的经验能帮到傻阿玛感到高兴,他端起碗嘬了一口粥,也拿起烙饼往嘴里塞。
郎善彦和儿子说起自己幼时的事:“我小时候和母亲学吃饭礼仪,哦,就是你祖母,她教我吃饭时可以说说话,和家里人聊聊天,但不要故意砸吧嘴,拿筷子翻菜碗,或者大喊大叫喷得口水到处都是。”
郎追点头:“应该的呀,我妈也这么教我。”
秦简别开脸憋住笑。
郎善彦低头一笑:“有一日我和你祖父出去喝豆汁,他吃什么都动静大,我也没说什么,坐一边吃炸圈儿,他突然就把喝光豆汁的碗砸我头上,说我不像他,我也气,就跑到外祖家去了,他讨厌西医,我现在也学起西医。”
郎追在这种事情上无条件站傻阿玛:“你爹脑子有病,不要和有病的人计较。”
郎善彦:“你祖母还教过我,说出门在外,万不可对子骂父。”
郎追:“我没出门呀,好吧好吧,以后要有人当着我的面骂你,我就拿棍子打他。”
秦简再也忍不住了,她将碗一放,笑了好一阵,才催促道:“天桥底下说书的都没你们话多,善彦,快吃完饭到药堂做事去。”
郎善彦:“诶~”
院中杏树不知何时结出
()了小小果实,屋外吹来的风携带热力,这是夏天来了。
郎追想起自己昨晚做过的梦境,梦中是十四岁的夏季,他被人拿刀顶着脖子,给一个吸烟吸得肺黑透的混混做了肺肿瘤切除手术。
他做的是微创手术,用时75分钟,病人术后恢复良好,就是老头子将郎追骂了一顿,将床底藏着的枪拿出来扔他面前。
“讨不回医药费,你就别回来了!”
郎追回忆几秒自己辉煌的讨债史,看到秦简给阿玛重新打了辫子。
郎善彦对着镜子美了好一阵,戴上夏季的凉帽,跑过来亲了郎追一下,潇洒出门。
郎追擦着脸,看着窗外杏树,开始期盼杏子成熟的那天。
月红招在剧痛中苏醒,就听到赵秧苗的喊声。
“温医生,他醒了!
他醒了!”
月红招有些口干,他嘴唇动了动,就看到儿子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你还活着呢,太好了呜呜!”
他还活着,月红招疼得有些恍惚。
阎王爷没收他,他依然活在这喧闹的、令他辛苦不已、却怎么也舍不下的人间。
道济医院给月红招做手术这事到底没瞒住,在郎追从阿玛口中听到的零碎言语中,他知道月红招才从麻醉里醒过来时疼得哭了半天,知道月红招后来还发了烧,郎善彦给他开了重药,才又把人从阎王爷那拉回来,也知道他在六月初出了院。
快死的人突然能走能跳,过了一阵还开始在院子里练嗓了,简直是不可思议,再一问,原来是找洋医生切了生病的那块肺!
一切都由温蒂医生担了,她告诉外界,是她想要尝试新手术,因此找上了月红招,话语中并未提及郎善彦、郎善贤。
如今外国人要拿中国人做什么事也不稀罕了,此言一出,京中先是议论纷纷,紧接着不知为何,就起了要驱逐这个洋医生的风潮。
舆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扩散,道济医院开始无人上门看病,温蒂医生出门时会被扔烂菜叶子,然而面对这一切,温蒂医生保持着令人惊讶的从容。
她对夜晚偷偷上门来送药的郎善彦说:“我以女性的身份学医时,被我的父亲和兄弟用椅子砸破了头,偷尸体练解剖时被人吊在树上一整天,菜叶不算什么。”
郎善彦更感惭愧:“女子学医不是错,您用医术救了月红招更不是错,您做了对的事,不该被这么对待啊。”
温蒂医生露出奇异的笑意:“有时候女人做什么都是错的,不过这回我却没亏,善彦,我已经买了回家的船票,月红招的病例很珍贵,新开发的手术也很有价值,我想,我家乡的医院会愿意为此给我发工钱的。”
郎善彦惊愕:“您要走?”
温蒂医生语气平静:“我留在这里对道济医院不好,很多病人都不敢来了,这有违道济女士开办医院的初衷,放心,医院里的汪医生同样优秀,他会接手我的工作。”
郎善彦面露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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