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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寺虽不是皇家佛寺,但也是殿宇绵延,红墙碧瓦在袅袅佛音中随处可见,莲花宝座上金身佛像慈眉善目,在大殿中微笑地俯视芸芸众生。
陆筠妆容雅致素净,手持檀香,闭目在蒲团上恭敬跪下,口中念念有词道:“愿我佛慈悲摄受,悯我等众生,护我大雍百姓安居乐业,信女愿日日诵经祈福,虔心侍奉我佛。”
也愿菩萨怜信女一片痴心,日后能得愿所偿,与他相守一生。
等说完心中祈愿,陆筠睁开眼,将手中线香递给身边跪着的侍女,等侍女将檀香在香炉插好后,又次俯身,跟在她身后的姜璇等一众妇人也跟着俯身跪拜。
而随着众人的参拜,一旁须发皆白的老主持也微微闭目,说道:“阿弥陀佛,殿下心善,今日许下宏愿,来日必得无量功德。”
陆筠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来,闻言不禁笑了笑:“不过是凡人痴愿罢了,住持佛法高深,想来早就见惯了世人的百般疾苦。”
“阿弥陀佛。”
老主持念了一声佛号,“殿外法会即将开始,请殿下与诸位夫人移步。”
“劳烦住持。”
随着陆筠移步,公主府的人也是熟门熟路,很快便动起来将诸多杂事安顿好。
六月初六本是泰安寺香客最多的日子,可如今因为长公主銮驾至此,泰安寺不得不将主殿并处偏殿封闭半晌,只等来此的贵客们安置好后再行接客,而随着外面法会开场,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也恢复到昔日的平和。
殿外诵经声响起,传到后殿二人耳中。
听着耳边清脆的木鱼声,陆执徐捻起手边柱清香,站在蒲团前虔诚闭目,双手合十,弯腰深深拜下。
等这一拜结束,殿中木鱼声戛然而止,寂静的佛堂里响起一道如溪水般清越的嗓音:“殿下心中无佛,佛前亦从不下跪,即便进香再多,也不过是做无用功。”
陆执徐不言不语,等将檀香插进香炉中后才反问道:“大师又怎知本王心中无佛,难道只因本王未曾如同前殿信众一般磕头下跪吗。”
古德大师盘腿坐在佛像下,低眉敛目,只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
安静片刻后,陆执徐看向头顶栩栩如生的神像,不同于前殿慈眉善目的世佛,后殿供奉的却是横眉怒目的十八罗汉。
哪怕泰安寺里有些众多佛法精深的高僧,亦是摆脱不了世俗,只得迎着世人喜好。
偏冷的嗓音再次响起:“大师总说我佛慈悲,但佛陀若只因信徒没有下跪,便对其身上的苦难无动于衷,那如何能谈其慈悲?本王月月皆是虔诚诵经,却也不曾见神佛渡我,由此可知神佛无情。”
“殿下无需神佛去渡,自可自渡。”
不过十而立的禅道大师神色淡漠,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精神一震,听闻此言,陆执徐嗤笑:“大师此言当真?”
不过他口中虽是这样问,但心中还是信服的。
自从宫宴遇刺一事结案,西市刑场再添百条亡魂后,辰王府算是彻底登上了夺储这台大戏,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法司的差事办的实在出众,武德帝虽然拿掉了陆执徐统领司的职务,却依旧让他在大理寺和刑部办差。
细数眼下几位入朝皇子。
端王因年岁最长,所以早早在吏部扎根,安王本在礼部当差,但也因为至今未醒的韩妃受到牵连,至于燕王,不说武德帝,哪怕在他生母云贵妃眼中,他都早已是枚弃子。
这样算下来,如何几位皇子中,当属辰王府权势最重。
古德将木鱼收在月白的僧袍里,站起身问道:“殿下今日为何而来?”
“为一桩旧事。”
陆执徐眉目本就清冷,此时身处端庄肃穆的佛像前,便更显得眼神寂寥了,他知道眼前的得道高僧与自己母后是故交,因此此时也是诚信求教。
“本王幼年曾得空明大师一句批言,如今空明大师仙逝,本王心中不解,所以才想问一问大师您。”
听到自己逝去师父的名讳,古德心中默念往生经文:“殿下请讲。”
“时凶遇太平,门中井水清;昌荣如日月,夜郎遇文星。”
古德看着眼前酷似故人的面容,解释道:“殿下熟读经书,应当知道此诗所言皆是如鱼化龙,灾去终之兆。”
陆执徐平静地点点头,继续道:“空明大师曾言,本王在二十二岁这年会遭逢莫大的灾厄,若得贵人相助,便可逢凶化吉,若遇不到贵人,便会九死一生。
不知空明大师口中的贵人可是大师?”
“阿弥陀佛,小僧不是殿下命中的贵人,也做不得殿下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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