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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夫本就不喜他家,见他这模样,脸色黑下来,“我这药是成剂,一人三包药,收十铜板,你家六个人,难不成我还多算你的?你若是起疑,便另请高明罢?”
范金林忙打圆场,“黄大夫,您莫生气,不难他就是庄稼人,心疼药钱,没别的意思。”
范不难亦忙道:“我这嘴不会说话,我不是这意思。
我估摸着我身子骨硬朗,要么就不吃这药了?”
黄大夫气笑,“再硬朗的身子骨还能硬得过病去?当省不省,不当省又省。”
他们正争执中,牛角娘扶着门框出来,突然幽幽开口,“黄大夫,劳烦你开药罢,六人都要。
不难,去拿药钱。”
一群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黄大夫见她一双眼满是阴沉,心知不好与这人讲理,从药箱里数出十八包药递与范不难,“这药现下喝一剂,亥中喝一剂,明早一早起来喝一剂,明日须按我给的药房抓药,服上两日方能大好,莫省那点银钱,亏空了身子。”
范不难忙接过,萍娘已去数了铜板来,这么沉甸甸的一大串铜板递过去,她心都在发痛。
出了范不难家门,范金林殷切道:“天色已晚,黄大夫去我家歇一宿罢。”
天色已晚,外头只余些许星光,黄大夫这个时辰回去,怕碰上蛇虫,也怕路上不慎,跌了跤。
黄大夫颔首:“那便劳烦了。”
“您莫客气。”
当晚,黄大夫便在范金林家歇下。
范积蕴今日同东家辞了杂货铺的差事,东家拉着他清点对账,又留他用晚饭。
他客气推辞,却还是留下陪东家喝了顿小酒,回家之时天已黑透。
他怀揣着几片用油纸包起来的猪头肉,还未来得及与弟弟妹妹报喜,便被这惊雷般的消息给炸了个措手不及。
他未问祖母婶子一家情况如何,先拉着小妹,问:“与婶子起争执,你可有伤着?”
范溪摇摇头,望着兄长严肃的脸,小声道:“未,我下午都是做戏。”
范远瞻道:“你将来龙去脉细细说来。”
范溪便把事情细说一遍,连内心想法亦未曾隐瞒。
范远瞻坐在椅子上,一五一十听过,问:“溪儿,你可是故意煲毒鸡汤,诱婶子来抢?”
范溪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只是煮了毒菌子水留着,若婶子不来抢,我便不会倒入鸡汤中。”
范远瞻叹道:“那可是你亲祖母”
范溪听出他话里的不赞同之意,抬起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望他,“蜂虿入怀,各自去解,大兄,我错了么?”
“溪儿。”
范远瞻蹲下来与她对视,“婶子他们只想抢东西,你却想害人。
大兄知你不忿,你这行为,难称得上一个‘对’字。”
范积蕴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开口为范溪辩解,“溪儿不过为抢占先机……”
“不,你二人听着,拥有计谋无错,为保护自个也无错,可剑走偏锋,却实非君子之道。”
范远瞻望他们两个一眼,问:“这次并未事发,若碰上能人,事发了,你二人当如何?”
范溪抿抿嘴不说话,范积蕴还想辩解。
范远瞻视线扫过来,轻轻拍了拍范溪的脊背,“你二人去墙下站着,好好反思,我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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