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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时待我好,有时又薄待我,晏醉玉,我真是看不懂你。”
晏醉玉无言片刻,语调有些嘲讽,“我何时对你好?全宗门都知道,我最厌恶你的心性。”
贺楼怒而回头,咬牙切齿,“你当我傻么?万鬼潮中,你分明可以躲开,你没躲,将我护在怀中;时时叫我罚跪,却又在我膝盖处缝软垫;你要真的厌恶我,何不让我在外面跪死,何不将我扔出宗门去,何必还疼惜我双腿,叫我坐下?”
晏醉玉:“我没有草菅人命的习惯。”
他眼眉淡漠,似乎贺楼心心念念的那些细节都不值一提,只是他立身行道的一点修养。
“不坐便不坐,废了这双腿,我可不会为你求药——”
有人横冲过来,兴许是重伤未愈,也可能是一时不察,他被撞退几步,天旋地转后躺倒在草地上,映入眼帘的是白云厚叠的天空,和骑坐在自己身上,满眼偏执的贺楼。
“我想来想去,除了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之外,就只有一个解释。”
贺楼两手拢住晏醉玉的脖颈,用力到青筋暴起,却只是虚拢着,自己同自己较劲,“你是不是跟我一样?”
晏醉玉望着天空出神。
“什么一样?”
“就像万鬼潮那日,我不受控制朝你伸手,将你推出去……”
他终于放弃晏醉玉的脖子,转而用力地揪住衣领,“你是否有时也……不能自控?”
晏醉玉终于纡尊降贵地垂下眼帘,不咸不淡地端详着贺楼的神情。
“不能自控,那是鬼上身了,找药堂长老驱个邪吧。”
“晏醉玉!”
贺楼披不住那层指顾从容的外皮,颤抖着盯住晏醉玉的眼睛,“你跟我说句实话……”
他终归难以自持,哽咽着将脸埋进晏醉玉的颈侧,“我就想知道,你待我好是不是真的,至少让我知道我不是自作多情,我的倾慕,不至于是一张你随手写画的廉价废纸……”
晏醉玉听前面的胡言乱语都没有什么反应,唯独这句,他强势地捏住贺楼的颌骨,将他从怀中拉出来,冷声道:“映月,这句收回去。”
“不要。”
贺楼咬紧了牙关,从唇缝中逼出声音,“我倾慕你,想与你结为道侣,想亲吻你,想与你上床——”
晏醉玉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以此止住他越来越荒唐的话语。
“映月,收回去。”
“不收会如何?能挨天打雷劈不成——唔……”
晏醉玉一俯身,含住了他的嘴唇。
“不会挨天打雷劈……”
晏醉玉狠狠吮着他的舌尖,含混道:“但会招惹到我。”
后面的事,便更加放肆。
这些画面支离破碎,断断续续,有时完整,有时中间会间隔许久,有时晏醉玉都分不清是什么时间。
梦并不身临其境,更多时候,晏醉玉看着这些模糊的画面,能清楚地分清梦境与现实,他更像一个旁观者,被迫观看了以「晏醉玉」为主角编写的戏折子片段。
他想,编这出戏的人,定然不了解他,也不了解贺楼,更不了解这出戏内出场的许多角色。
他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贺楼,和一个通情达理,唯独在贺楼的事上有失偏颇,时常薄待徒弟的扶摇仙尊。
他看到嘴脸丑恶对贺楼处处针对的钟铭,看到叩仙大会上仙尊们一人一言将贺楼贬进尘埃,看见世人对他失去灵脉的嘲笑、鄙视,唯独没有怜惜和同情。
这些人的怨怼和厌恶起得毫无由来,连旁观的晏醉玉都一头雾水。
这几出戏里,叩仙大会前期的发展与现实中相差无几,只在最后声讨阶段出现谬误,没有晏醉玉谈笑风生胡说八道,只有高高在上的扶摇仙尊端坐仙台,将贺楼一个人扔在众人面前不知所措。
为何是谬误?因为这段戏太不合理,哪怕不是贺楼,换做任何一个无错在身的小弟子被众人指责评判,他都会出言维护。
那些吐出一句接一句轻蔑言语的仙尊,其中好些个是熟面孔,他清楚这些人的性格,并非是非不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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