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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什么?”
仓督瞪起眼睛,捻起绢布一角,指头搓了搓,“看见没?经纬稀疏,成色不行。”
他故意找茬,再密实的布也禁不住这样抻拽。
“你说不行就不行?满太平乡打听,我们家的绢布也是数一数二的!
去年就是这么织的,前年也是……”
何大忍不住与仓督理论起来,身后之人与他同村,见状急忙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耳语一阵,随后从荷包里掏出一串青钱塞到他手里,又将他往前推了一把。
何大犟头犟脑地与同村拉扯了一阵,到底还是认了倒霉。
仓督接过青钱,掂了掂,瞥他一眼,轻哼一声:“这次就算了,下回仔细些。”
转头扬声道:“下一个、下一个,都麻利点!”
骆六稳坐在筌蹄上,嘶嘶溜溜地喝茶,不时往地上喷一口茶叶沫子。
乌桕树后那抹浅青身影突然现出来时,他着实是吓了一跳,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骆六起身笑道:“天气不好,少府怎么过来了?”
抱玉冷盯了他一眼,直接问那仓督:“你说绢布成色不足,可有证据?”
仓督可没有骆六的底气,情知不妙,正慌里慌张地将青钱往何大手里塞,何大却不肯收,嘴里还一个劲地嚷嚷:“既给了官爷,小人可不敢再往回要。”
手一松,那串钱掉到地上,摔出一声极清脆的“啪嗒”
。
仓督咧着嘴苦笑:“这个……哎呀!
少府明察,这愚民硬要贿赂卑职——”
不待他说完,一只乌皮六合靴已当胸踹了上来,那靴比寻常男子的秀气了些,力道却一点不少,仓督不防,差点被踹了个倒仰,向后趔趄两步,慌忙跪了下去。
抱玉仍不解气,撩起袍子,照着他的脸又连踹了数脚,“狗仗人势的东西,哪里学的阳奉阴违!”
骆六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嘴角一点点沉下去,“少府息怒,底下人做事难免疏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抱玉一振衣袍,指着府仓门口,“州府既下发了样布,为何不悬于门前?成色足与不足,一目了然。”
“卑职一时忘记了,回头就教人张挂出来。”
“忘记?分明是故意!
郑明府信重于你,你却堂而皇之地指使底下人索贿,骆六,你就是这么当差的?”
“诶呦,这罪过可太大了,少府有证据么?若是没有,可千万别这么说。”
骆六语气不咸不淡,一对小圆眼睛直视过来。
抱玉咬紧了牙。
若他老实认罚,看在郑县令面上,此事也可小惩大诫;既然他蹬鼻子上脸,那就别怪她公事公办。
“来人!”
——“少府,借一步说话。”
周泰赶紧在旁边拽她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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