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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岏起身站在门边,又回头道:“帐上亏着的两千万两的借银可理清楚了?”
说着看了看无边的夜色,嘴角微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总要好好翻出来了,不过这事。
。
孤已想好人选,你另有安排,不必趟这趟浑水。”
赵丰盈点头称是,不由飞快看了眼自己的主上。
心中明了,若是有人反对,那两千万两的旧账被捏在手里等着翻,谁还敢出来反对!
全福悄悄进了来,手中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汁。
上前道:“太子殿下,药熬好了。
太医方才嘱咐了,喝完药您定要好好歇息才是。”
说着飞快地白了赵丰盈一眼。
赵丰盈接受到全福刀人的眼神,忙行礼道:“臣打扰殿下了,这就告退。”
李岏挥了挥手,眼也不眨,一口将汤药喝了精光。
今夜月明。
万籁俱寂。
他从崇文殿出来,径直从辇车旁走过没有要上辇得意思,只是慢慢踱步回方华殿。
伺候在旁的全福喋喋不休地道:“太子殿下,夜里风寒,您又身体不适,还是奴婢伺候您坐辇回去吧?”
李岏道:“闭嘴。”
全福一缩脖子,忙捂住嘴不敢再劝。
寒风顺着各处缝隙往皮肤上钻,李岏晕晕沉沉的头脑在夜风里反而清明了许多,困意消散,倒是更生了月下独行的心境。
全福跟在后头,瞧见前面的人影修长,衣袂带风,却形单影只,愈见萧索。
他自小跟在身边,太子殿下少时也是调皮活泼的,只是先皇后娘娘薨逝地早,没几年陛下又扶了继室,都说有了后娘便有后爹,在这皇家也难以避免。
殿下从此便转了性,不过五六岁的一个小人,便沉稳地像个大人一般,每日里睡得极少,少时起早贪黑地刻苦读书,而今大了,政事上也极勤勉,几乎少有休息之时。
只是,这么些年,殿下身边人虽多,能说得上话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他跟在后头看了这么多年殿下一个人的背影,愈发眼眶有些发酸。
全福忍不住偷偷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果真该死,为何没早给殿下找个知冷知热的跟着。
害得殿下而今都快十八,还是孤身一人,夜难安寐。
而今连身体都虚了。
李岏不知身后人的想法,只是一个人负手走到方华殿前,值守的侍卫们见到他,忙都行礼,甲胄和长靴的撞击声在夜色里响起。
在一片整齐划一里,突然传来不同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抬首却见远处跑过来一个人,不知为何远远地又站住了,惊喜地道:“殿下您回来了,太好了。”
李岏脚步一顿,屋檐下的宫灯太亮,将那人的面容隐在了阴影里。
他瞧不清,只从声音和身形隐约瞧出是个女子的轮廓。
她的语气很是惊喜却又很是自然。
好像一直便是如此。
好像每日里都有这么个人在这等着,每日里等到他时却都会这般惊喜问候。
李岏冷了一夜的心突然升腾了起来。
脚步不自觉放快了,走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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