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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一向懦弱的二姑娘,缘何今日这般果决,梨香却乐于看到她身上的变化。
穿过一道游廊,正好路过书房,清兰还在想着心事,一抬头,却陡然令她眼前一亮。
“父亲!”
前头正是今日休沐的曲元德,他正从书房出来,瞧见二女儿,适时摆出慈父的笑容。
“是兰儿啊,这是往你母亲那去?”
“是,我正要去给母亲请安。”
清兰乖巧答了,她觑着曲元德疏离的神色,不愿放下这个难得与父亲谈话的机会,刻意挑了话头道,“我姨娘近日缠绵病榻,常常念着父亲呢,若能得父亲的探望,想必身子也能好上不少。”
曲元德淡笑着,却不应她的话,只说道:“既病了便去请郎中,不必拘着银钱,若不够,只管同太太说。”
这样的场面话,清兰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
父亲说话温文尔雅,一贯的慈父模样。
可她知道,她这个庶女之于父亲,如同猫儿狗儿一般无足轻重。
起初还不解,直到三年前的一次偶然,她不小心撞见了府中老仆闲聊,提及她并非是四姨娘亲生,而是父亲背着当时的夫人阮氏在外与青楼女子所诞下的孽种。
那青楼女子据说是父亲的挚爱之人,可阮夫人却不能容忍,强行去母留子后,她被抱回府中交由当时并未生育的四姨娘抚养。
清兰还处于孺慕母亲的年岁时,不知四姨娘为何待她这般冷漠。
皆因四姨娘抢她来,是为着替不能生养的自己挣一份宠爱。
却不成想,她这个女儿不仅不能带来父亲爱屋及乌的垂怜,甚至更添几分疏远,越发不踏足蘅香院了。
受尽苦楚时,清兰总是忍不住想,若是传闻中她那位父亲挚爱的生母还在,她是否不用活得这般小心翼翼?
今日也不知是受了甚么鼓舞,清兰觉着自己生出几分勇气,心里想着甚么,也就照实说了,她抬头看向曲元德,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父亲,我……很想知道我的生母是甚么样的人。
如若她还在世,父亲会更怜惜女儿吗?”
她的话没能得到想象中的勃然大怒或是哀戚伤感,曲元德甚至笑容都没变一分,语气慈和道:“莫要听外面的流言,免得伤你姨娘的心。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还有要事,你快去你母亲那罢。”
“……是,父亲。”
清兰失落地低下头,刚转身,又听到曲元德叫她,她欣喜地回头,以为会是一番肺腑之言,却只听他问道,“懿儿今日也去禄安堂吗?”
清兰一怔,没反应过来,讷讷道:“想必也是要去的,太太今个儿把我们都叫齐了。”
曲元德好像是不经意问的,“唔”
了一声便挥手示意她退下。
“那女儿告辞了。”
清兰眼底的光渐渐黯淡,无论是谁,好像都只看得到大姐姐……
目送着她走远,曲元德招手唤来李管事,语气不辨喜怒,“递帖子与邱大人,推说我身体不适,不便赴他家的雅宴。”
身为心腹的李管事转瞬便知主子另有打算,眼珠一转,迟疑道:“太太上回不是还答应了老爷,若要同大姑娘交涉,必会告知老爷您吗?想必今日只是寻常请安,何至于将邱大人的宴给推了?”
曲元德轻笑一声,冷淡道:“那妇人是个有主意的,阴奉阳违惯了。
她现下无非是要抢先发作,威逼懿儿松口,好顺理成章接管那笔钱财。
届时木已成舟,我也说不得甚么了。”
李管事道:“那老爷是要插手管这件事?”
“自然不是。”
曲元德拂了拂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让她们先斗法也好,若懿儿连陈氏这关都过不了,想来也不必我出面问那遗嘱了。”
李管事一点即通,“那我着人暗暗将绮梦阁开了,好教老爷安置。”
绮梦阁平日无人居住,与禄安堂一墙之阁,隔壁有甚么动静,这边能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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