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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出来,惹得边上笑声连连。
嘉帝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没有注意到底下第一排正中坐着的李瑾,他在听到顾晏此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
顾晏走后,崔黛归正要告退,却不妨嘉帝突然道:“听崔二姑娘所奏,似心中对战事颇有看法?”
言语间竟是隐射削藩一事。
朝臣们瞬间酒都醒了。
皇上这是心中不悦,要寻个由头问罪啊。
前年兵败围困之辱历历在目,无论朝臣还是后宫诸妃,皆不敢在陛下面前提起,怕触及陛下霉头,无端惹来祸事。
谁料人皆避之不及的,这崔二姑娘却当庭奏乐,以《破阵》一曲,竟直直打到了嘉帝脸上去。
若非无知,便是胆大包天了。
崔溢也在席间,他自听到崔贵妃要崔黛归弹琴起,眉头就没松过。
起先他只觉元氏安排不当,这般场合,又去凑的什么热闹?
他一向低调做人,心中也无甚广大志望,对于家里的姑娘,只想令她们能顺遂一世,至于荣华,就同贵妃那压在头上的赤金凤钗一般,虽美丽,也累人。
虽这样想,他也只是稍稍不悦,并未太过担心,只是等到崔黛归那一曲《破阵》响起时,他才真正急了。
忐忑着听完后,他便一直心存侥幸地等着,期望没人敢在此事上刁难,结果却是嘉帝主动提及。
他放下筷子,正要起身,却听前方崔黛归已然开了口。
“陛下容禀,臣女身为庶女,又非京中长大,自小愚钝少出家门,于府外诸事更是一无所知。
今日初临天子禁阙,心中惶惶,唯恐御前有失仪范、干犯天颜。
故而悉事皆听从家中嫡母之命,不敢擅作主张,望陛下恕罪。”
崔黛归徐徐说来,却将元氏说得面色一白。
崔黛归此话真是歹毒至极!
朝臣尽皆在此,她身为嫡母哪敢公然反驳,说此事是她崔黛归推脱陷害?
岂非自己亲手将后宅失和,阖家不睦的弹劾折子递到御史手中?
只恨这丫头先开了口,竟狠狠将了她一笔!
嘉帝只怕要将此事记恨在她的头上了!
她脑子里嗡嗡一片,只剩下那句“嫡母之命”
,一时间又恨又急,却想不出半句辩解的话。
最后呐呐半晌,才苍白着脸颤抖道:“臣妇......臣妇不懂战事,家中先生只知此曲激昂动人,这才教了二姑娘......”
崔贵妃听到,恨不得亲自下场去堵上她的嘴。
这笨嘴拙舌的蠢妇!
她勉强笑了笑,旋即轻轻拈起手帕去替嘉帝拭去额上的汗,柔婉笑道:“陛下适才饮了酒,臣妾唯恐伤及肠胃,陛下不妨吃块酥饼垫一垫?”
她说着便令宫女端来一碟核桃酥饼。
嘉帝见到,目光柔和下来,似乎颇为怀念。
他颔首笑道:“阖宫里也唯有你有这般家常手艺了。”
崔贵妃摇头,“臣妾能学到文德皇后一二分,已是满心足矣。
臣妾今日去了趟娴水阁那边,想起文德皇后最爱牡丹,便从御花园挑了几株开得最好的姚黄魏紫移栽过去,希望文德皇后在天之灵也能闻见故所馨香,臣妾自作主张还望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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