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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予澈写完最后一道题,搁下笔,纸面字迹工整得像刻上去的,每一笔都透着不急不躁的沉稳。
他故意留了一题半没做,不是不会,而是懒得写满——满分太显眼,他从不喜欢锋芒太露。
老师接过试卷,翻看几眼,眉头一挑,语气带点疑惑:“不错,一试满分,二试才做两道半大题,像是没尽全力啊,不过这成绩,放竞赛班里也是拔尖的。”
白予澈淡淡一笑,低声道:“谢谢。”
不带半分得意,仿佛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起身收拾东西,指尖轻扫过桌沿,像在试探棋盘的边角,故意慢了一拍,像在盘算什么。
老师走出去与校长寒暄,他却没急着跟上,而是踱到程汐桌旁,停下脚步。
他低头瞥了眼她手边的试卷,目光在她标注的红笔痕迹上停留片刻。
那几道错题的批注犀利如刀,推导步骤列得一清二楚。
“扣步骤推导太保守了。”
少年指节叩击桌面的震颤惊醒了午后光影里游荡的尘埃。
她抬睫时仿佛冰层乍裂涌出春汛——白予澈在这万分之一秒间精准捕捉到那抹惊惶逃窜的星芒。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刚过变声期的嘶哑,像风吹过枯枝,不算动听,却有种奇异的磁性。
尾音拖得略长,像在试探,又像在评判。
程汐的手一顿,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抹警惕,像被野兽嗅过的鹿,瞬间绷紧了神经。
她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搭话,尤其是对方那双眼睛,深得像藏着暗流,看得她心底发毛。
她没急着回话,只是“嗯”
了一声,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竹叶,转头继续低头批卷,把他晾在一边。
白予澈也不恼,唇角微勾,像是早料到她的冷淡。
这女孩像一道难题,表面简单,底下却藏着无数解法。
他喜欢解题,尤其是那种需要耐心拆解的复杂命题。
他没再多说,转身走出办公室,步伐不紧不慢,像踩着无人知晓的节拍。
门外,白璟烨靠在走廊窗台上等他,手里捏着车钥匙,阳光洒在他侧脸,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
他见白予澈出来,笑着迎上去:“怎么样,题难不难?”
白予澈耸了耸肩,语气随意:“还行,我留了一题半没做。”
白璟烨拍了拍他的肩,眼底满是笑意:“你说行就行,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没察觉弟弟眼底那抹意味深长的光,像暗潮涌动,藏在平静的海面下。
兄弟俩并肩走向停车场,白予澈的视线却不经意扫向身后的教学楼,脑子里浮现程汐低头批卷的模样。
那一刻,他还不懂情为何物,只是聪明人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另一个聪明人,像磁石相吸,像火种暗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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