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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情一直很糟糕。
从那天哭着跑出爸爸的家门后,就没有好过,似乎心脏里面织起一张大大的蜘蛛网,随着时间,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粘稠。
到现在为止,我依旧想不通:爸爸怎么没有追出来?
按理来说,我突然那样失控地跑出他的家门,他肯定会心急如焚地追出来挽留我,哪怕只是简单地安抚我几句也好。
更何况,我还是哭着跑出来的啊,作为父亲,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但爸爸没有!
那天我跑出楼道后,特意停下了脚步,失魂落魄地蹲在楼梯间,竖起耳朵,满心期待能听到电梯下行那熟悉的“叮”
的一声,能听到爸爸焦急的叫唤声。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等来的,只有一对要去补习的母子,他们的脚步声匆匆,交谈声里满是对学习的担忧,那个男孩的妈妈还用异样的目光扫了我好几眼,又在男孩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还有一个牵着狗的老爷爷,他的小眯眼在看到我时,突然瞪得很大,干瘪的嘴巴也张大了,就像他那只突然大哈欠的狗的嘴巴一样。
我知道他们并不是被我这个人给吓到,而是被我的衣服给吓到了。
爸爸意外地没有追出来,让我回家的脚步变得踌躇,甚至悲凉。
我甚至在脑海里滋生出无数个不同的剧本,比如爸爸可能在换衣服,毕竟他在家穿的是睡衣;比如爸爸等电梯的时间有点长,毕竟在十七楼;还想到爸爸可能出门前突然肚子痛,需要上厕所。
但所有剧本的结果只有一个——爸爸就是没有追出来。
在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后,我突然就明白,爸爸的女朋友,那个女人,那个看上去婉约又淡然的女人,她早已成了我和爸爸之间的一根尖锐的刺,一堵无形的墙,让我和爸爸本来就不怎么亲密的关系,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冰冷。
心脏里的蜘蛛网在无人问津的第四天结出了一株充满怨恨的毒蘑菇。
它缠绕着我身体里无数情绪的藤蔓,在我小小的胸腔里肆意疯长着菌丝。
那股怨恨就着我的血液,顺着血管蔓延至我的全身,让我每一寸肌肤都散着冰冷与绝望。
我试图将自己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把那疯狂生长的恶意挡在体外,可它却无孔不入。
四天了,爸爸竟然一个道歉的电话都没有,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那天他连最基本关心我是否到家的电话都没有。
真的太可恶了!
实在是不能原谅!
不,可恶的是那个女人,那个叫吴燕琴的女人!
一定是她阻止了爸爸所有爱我和关心我的行为!
这些天我真的要被这股疯长的情绪给逼疯了,每天都像在地狱的门口徘徊。
此时,我蜷缩在浴室飘窗的阴影里,看着手腕上新添加的几道伤疤,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是的,那天从爸爸家跑回来后,我第一时间冲进了房间,拿起了笔袋里的圆珠笔,直接拗断,然后用最尖厉的那端狠狠地割向了我本伤痕累累的手腕。
一下又一下,直接鲜血在洁白的皮肤上冒出来,皮肤绽开,碎肉翻出,才停下了动作。
十分钟后,我又若无其事地拿出药箱,在受伤的手腕上涂上了碘酒,又用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像什么也没有生过。
可是,我能欺骗自己身体的疼痛,又怎能欺骗内心的愤恨和委屈呢?
我再次举起了刚刚折断的圆珠笔,断裂处尖锐的塑料边缘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诡异的光。
我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圆珠笔微微颤抖。
随后,我咬了咬牙,把圆珠笔尖锐的断口用力抵在手腕处没有伤痕的地方,接着缓缓地划动。
好熟悉的感觉啊!
先是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是被针尖轻轻扎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腕缓缓流下。
一道殷红的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蔓延开来,如同一条蜿蜒的小蛇。
我看着鲜血涌出,心中竟然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仿佛那些鲜血是爸爸的眼泪,他的歉意,他的愧疚。
这种变态的快感,不但让我们没有停止动作,反而加快了动作,一刀又一刀,我像是着了魔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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