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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夜那一刹那的惊惶、恐惧与不甘,她怎会忘,又怎敢忘。
“那便好。”
苏聿忽略她声音中的恼怒,“今晨之事想来也没忘记了,孤亦可省些口舌。”
宗弦登时回忆起自己不受控制的懦弱狼狈模样,恼火地抿住唇,下颔深深凹陷下去,就听苏聿淡道:“当时在你身边,连同方才服侍你的宫女,分别是碧桃、吟蝉、雁字、南枝,皆为此处的掌事宫女,今后予你差遣。
“宫长姓周,单名一个宜字,已过不惑的年纪,现由她统管殿内诸事。”
周……宜?
宗弦正狐疑苏聿言下何意,听到这个名字隐约觉得熟悉,思索间喃喃念道:“熙嫔……”
苏聿眉梢一扬:“你还记得?”
宗弦回过神来,立刻又紧紧抿住唇。
苏聿轻笑一声:“确实如你所想,是她。”
隔了太久的旧事,宗弦在脑海中搜寻了好些时候,才模糊记起熙嫔的一丁点模样。
依稀里是个纤柔婉约的美人,在惠帝南巡时被县令长献上,带回宫中。
但君恩转瞬即逝,无娘家傍身的熙嫔便成了众矢之的。
皇后不忍,曾对她多有照拂。
后来太尉府覆宗灭祀,皇后薨逝,苏聿在东宫过得艰难,熙嫔念着旧恩,时常省下自己的月例暗中让宫女周宜送去。
再其后,苏聿被她讨来清平阁。
听崔傅母回禀,熙嫔常借着向太后请安的机会,仍派周宜给他送去些吃穿用度。
因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件,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长曾对孤说,孤临去南境前,有个不认识的宦官去熙嫔宫中,道随太子南行的仆从不够,将她讨了去。
之后,她就一直与梁全礼随侍在孤身边,直至今日。”
宗弦不耐烦:“与我何干。”
苏聿心知她不会承认,并不欲在此纠缠,只道:“孤已告知宫长你的身份,往后任何事情都可问她,或由她通传。”
宗弦当即勃然大怒:“苏聿,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聿声音淡静:“孤说了,孤不会为难你,也不打算取你性命。
“你是大胤的大长公主,孤名义上的姑姑,既然孤知道你还活着,就没道理任你自生自灭。”
“苏弦已经死了!”
“但宗弦活着。”
宗弦哑了片刻,似是想笑,却带出一串咳嗽。
她抬起脸:“那苏寄呢?你不恨苏寄,不恨刘荥?”
她火气愈盛,“你倒是圣人心肠!”
若论圣人心肠,你过往种种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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