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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内。
窗边挂起了厚重的帘子,帐幔低垂,室内一片昏暗。
郑嘉禾悄无声息地走进去,殿内伺候的宫人看见她,屈膝一礼,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皇帝杨绥察觉到动静,转了转头,看见是郑嘉禾时,他猛然瞳孔一缩,目中有些惊惧神色。
他看着郑嘉禾向他走来,越来越近,终于下定决心开口:“皇后……皇后!”
郑嘉禾顿住步子,含笑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杨绥盯着她,快说道:“朕这就下旨传位给钺儿,同时赐死照儿,朕可以退位,依然由你摄政……至于刘氏,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朕绝无意见。”
郑嘉禾一愣,唇角笑弧更深了一些:“照儿可是陛下心爱的云贵妃所生,如今也说舍就舍?”
杨绥咬了咬牙,狠心道:“谁让他生母不争气,胆敢谋逆。
你杀了他,就再没人能威胁到钺儿的地位,朕把钺儿过继给你,你再把刘氏处置了,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正宫皇后,钺儿唯一的母亲……你,你想做太上皇后也可以。”
郑嘉禾哦了一声,点点头:“听起来不错。”
杨绥心头一松,正要缓口气,却听见郑嘉禾又道:“可我杀照儿做什么?他如今不过五岁的年纪,凭添杀孽,我还怕折寿呢。”
杨绥眼睛更亮了亮,毕竟是他与爱妃之子,能留下是最好的。
郑嘉禾慢吞吞道:“还有刘美人,她可是从我宫里出去的,我当然舍不得。”
“所以呀,”
她走近榻边,低头望去,“我觉得我还是直接当太后比较好。”
杨绥突然咳嗽起来,他偏过头,一口血吐在了明黄色的枕头上。
如果太上皇健在,其原配皇后应该被称为太上皇后,只有他死了,郑嘉禾才能当太后……
杨绥死死地盯着郑嘉禾垂下来的衣摆,剧烈喘息着:“阿禾……你当真要与朕走到如此地步吗?”
郑嘉禾嫌恶地后退一步,冷声道:“别叫我阿禾,你不配。”
杨绥闭了闭眼:“朕都愿意退位了,没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你怎么还不满意?”
郑嘉禾笑了一下:“当初我与陛下成婚,你忘了你是怎么许诺的吗?你说你喜欢我才去求景宗皇帝赐婚的,你说你会好好爱护我,你的后宫,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陛下,你说的那些话,不是都喂了狗么?”
杨绥张了张嘴:“朕……”
“不过我是无所谓的,我本来也没指望你能靠得住。”
郑嘉禾转身走到窗边,拉开帐帘,室内顿时亮堂起来,“当初我被陛下软禁到椒房殿,过得日子还不如你现在呢,我起码不短你吃穿用度,让人好好伺候你。
你劝我知足,那你怎么不知足?”
郑嘉禾自问自答下去:“因为你也知道我靠不住。
我被解禁那天,从椒房殿出来,看到久违的晴空,那时候我就誓再也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只有自己掌控权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陛下,你的儿子,我的养子,也是靠不住的。”
杨绥心头一跳:“你什么意思?钺儿你也觉得靠不住?那你……你……”
他细细品着郑嘉禾的话,勃然大怒:“你想一直把控朝政,而不是只做皇后、太后?!
牝鸡司晨,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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