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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映无言地伸出手,将一块帕子覆在她的面上,遮住了她的眼睛和泪珠。
不知是妄图遮住她的尊严,还是他的难堪。
他垂下眼帘,隔着帕子,小心翼翼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沈银翎哽咽。
双手无意识地攥紧身下的虎皮褥子,她睁开婆娑泪眼,隔着薄薄一方手帕,透过帷窗照进来的暗光,看见马车上悬着一盏花灯。
是她今夜和绵绵在街上买的。
螃蟹造型的花灯,灯匠们费心描了颜色,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因为安装了机关的缘故,提在手里把玩时甚至可以抬起爪螯,在一众花灯里卖价颇贵。
可惜灯油燃尽,它的轮廓在昏色里摇曳,只显得笨拙可笑。
她嗓音飘忽,仿佛呓语:“陆映,我是这只螃蟹。”
陆映不语,只握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
“螃蟹横着走,瞧着骄横跋扈,可她终究只是食物,是旁人一只手就能抓起来的可怜东西。”
少女的语调清冷而自嘲,“陆映,我是螃蟹。”
肌肤相触。
陆映抵着她,久久没有动作。
他的脸拢在暗色里。
浑身的血液都在冷却,四肢百骸像是浸润进一场潮湿的雨。
那块巨石投进心底,泛起的涟漪仿佛一张张锋利雪白的薄刃,将他的心剜成千千万万片残酷的形状。
…
回到蓬莱殿,沈银翎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黄昏。
海棠遣退伺候的宫人,欣喜地端来一碗药:“郡主昨日和陛下说了什么?陛下今儿派人送了药来,说是解蛊毒的。
郡主服食以后,以后就不必再受情毒煎熬。”
沈银翎坐起身,怔然目光落在药碗上:“解药?”
“正是!”
海棠舀起一勺送到她唇边。
沈银翎没让她喂,自己捧过药碗,也不怕苦,径直一饮而尽。
若有的选,她才不要受制于人。
她不知道陆映昨夜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斗争,才肯给她这份解药,但结局于她而言却是好的。
海棠拿帕子按了按她唇角残留的药汁,又生出一丝犹疑:“话说回来,陛下突然赐给郡主解药,是不是代表他今后不会经常来看您?奴婢听说那几位秀女已经封了位份,各自住进了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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