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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寒柔看向他:“有什么不方便吗?”
听到龚寒柔说出的“亲属”
,任尘白愣怔了片刻,神色随即柔和了不少:“没有。”
“您说的对,的确应该录制这一部分。”
任尘白笑了笑,“最近太忙,我好像也有很长时间没和我弟弟聊天了……他最近不太愿意理我,大概是到叛逆期了吧,怪我,应该多关心他的。”
龚寒柔坐在不远处那把椅子上。
任尘白拄着拐,走到被绿植遮挡着的沙发前坐下,把手里的拐杖放在一旁。
他好像在等着有这样一个机会,能把这些话说出来,这样就能再进行一次确认,把心底盘踞着森冷到极点的不明缘由的恐惧彻底驱赶出去。
他太满意现在的生活了,满意到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横跨半生的荒诞到极点的噩梦,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捉住了原来唾手可得的命运。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时时觉得不安——那场噩梦太真实,真实到仿佛历历在目,还好一切都是假的,还好他没真那么做。
还好他终于醒了过来,要是困在那场噩梦里……
不,没有这种可能。
绝没有这种可能,他绝对不会上当。
任尘白看着自己的手,他尽力让自己回想起来剧组前的见到的那一幕。
——他弟弟在画室里画画。
下午的阳光很好,那道人影坐在画架前,手里的画笔专心在画布上涂抹勾勒,袖口还沾了一点颜料。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阵才离开,大概是因为他把声音放得很轻,房间里的人完全没有发现,还在专注地处理着那副画的细节。
……
最近小枳的确不太喜欢理他了。
总是埋着头做自己的事,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时候也拿他当空气……不过这不是弟弟的错,是他的原因。
他以前做过一些非常不好的事。
那些事太过分,过分到不论什么时候被翻起旧账,什么时候因为这些事冷落他、给他脸色、和他发脾气,都是他活该的……
龚寒柔问:“你们家收养了他?”
“对,十年前的事了。”
任尘白点了点头,他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笑容在脸上迅速短促地闪了下:“他许了个愿,想和我们做一家人。”
任尘白把这句话慢慢说出来,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我母亲把他带回了家。”
“他怎么样。”
龚寒柔问,“在你们家过得好吗?”
……
这应当算是两个问题。
任尘白把这两个问题分开,他迫不及待地回答了第一个:“他非常好。”
“很乖,很听话,很懂事。”
任尘白说,“很多——”
他像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遇到了些滞碍,磕绊了下才又继续:“很多人都喜欢他。”
任尘白的手指不自觉搅紧,接着他忽然打了个激灵,重重按了一下自己摔断的那条腿,冷汗瞬间涔涔冒出来。
“但他过得不好,因为我的原因,我有病。”
任尘白说,“我见不得别人对他好。”
“我总想让他只跟着我,总想让他只信赖我一个,我有病。”
任尘白像是急于用这种自虐似地坦白证明什么,他的话忽然又开始失去了逻辑,结结巴巴解释:“我是说,我假装对他好,其实暗地里对他很坏。
但我不是想对他坏,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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