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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去辨认对方的口型,然后他想起自己能听得见一点声音,那些声音被缓慢运转的齿轮处理,再一点点得出答案:“火苗?”
明危亭慢慢握住他的手。
明危亭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骆炽的头发。
发现骆炽依然没有抗拒,掌心覆落的力道就稍微深了一点:“你是谁?”
骆炽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他把一大堆不能丢的记忆大包小裹地带在身上,守财奴一样牢牢抱着,一刻不停地跑出了那片雾,唯独好像忘了带着这个。
幸好对方似乎也并不一定要他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等了片刻,就按了按他的发顶,微微摇了下头。
接着,那个声音又用同样轻缓的语速,慢慢问:“我是谁?”
骆炽轻轻弯了下眼睛。
他记得,一本正经开口:“债主。”
明危亭看着他,微蹙了下眉。
骆炽把他的神色看在眼睛里,慢慢咬了下舌尖,眼底淌出一点得逞的神气的笑。
明危亭第一次见到骆炽有这种神色,虽然不明就里,回过神时,却发现自身已经本能地跟着露出笑容。
他想这一定是因为骆炽现在的状态,骆炽比之前有所恢复,他牵挂骆炽的身体,这时候放了些心,就忍不住跟着高兴。
可他心里还压着刚才那个骆炽答不上的问题,所以笑意也只是稍停了一刻,就被敛去。
“影子。”
骆炽这回好好作答,“影子,先生。”
跑了那么久,骆炽其实已经很疲倦,对这个身体也依然很力不从心。
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一点一点地牵动引线,才能做出相应的动作。
但他还是耐心地攒起力气,好让回答足够清晰和流畅。
骆炽把这几个字念得很轻很慢,每个字都要先自己含上几秒钟,再郑重地、格外仔细和标准地念出来。
骆炽休息了一会儿,又控诉他:“债主。”
明危亭这次的确理解了他的意思。
……按交易规则来论,骆炽给出的只是那一张画的定价。
即使他给出的价格翻再多倍,也没有道理用同等价格购得更多对方的画作。
明家历代的“先生”
,大概也从没做过这样不合规矩、强买强卖的事。
明危亭定了定神,他还在整理思路,试图找出更合理的参照。
骆炽却已经耗尽了攒出的最后一点力气,头颈慢慢垂下去。
明危亭及时抬手垫在他肩后,让他有所依靠借力。
骆炽虽然力竭,却还是醒着的。
他努力不让眼睛合上,认真看被日出映得波光粼粼的水面。
“任姨。”
骆炽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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