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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傅行简又问,语气却已是谨慎且柔和,手指当帕子显然已经不够用,他轻抬手让后面跟着的人都退远些,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们的目光挡得严严实实,微微弯腰,拿出绢帕替他擦拭,“哪里不舒服?”
“我……”
闷声哭的嗓子跟被拧干的长巾一般揪着,谢暄无法解释方才为什么会朝着相反的方向跑,更说不清为什么会哭起来,只能含含糊糊地敷衍了句,“迷路了。”
被泪水模糊的余光里,谢暄看到傅行简紧绷的嘴角并没有放下,但少倾,耳边是他轻呼出的一口气,像叹息。
他没有追问,谢暄觉得自己明明该松口气的,心却反而更沉。
“出来时我已命人杖责了来喜。”
傅行简是从提督府回去后才知道谢暄出门至今未归,来喜回去时虽硬气,可一见着傅行简立刻软了脚,跪在地上语无伦次。
“该打。”
谢暄眼眶赤红,眸色更是气得灼灼,“都该打。”
“是,该打,我也该打。”
傅行简嘴角漫着极浅淡的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回去再打。”
并排而行的刹那,两双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道路的尽头,幽深、漫长,却平静,可平静之下总仿佛涌动着什么,谢暄知道与旁的无关,是他心实在不静。
“你……今天见了高瑛?”
他还是问出口。
“嗯,他不能不见。”
“我八岁时他就被高似派到外头去任职,再没见过他了。”
谢暄的心情似乎已经平复,语气逐渐平稳,“你说他还能认出我吗?”
傅行简忽然停下,与他相视,拇指轻轻擦过他鼻梁上的那颗小痣,却道,
“可我没有见过八岁时的你。”
谢暄呼吸没由来地一滞,赞同的点点头,若往常他的思绪会被“八岁时的你”
这句话牵走,转而说起一些与之相关的事,可今日不,他有绕不过去的心事。
“那高瑛见了你可有说什么?”
“没什么,公事。”
傅行简顿了顿,牵着他继续往回走。
谢暄突然甩掉了傅行简的手,在他诧异的眼神中站定,仍微红的眼眶透出一丝忿然,“你真把我当做你的跟班了不成,什么事都想瞒着我?”
“没有瞒你。”
傅行简目色坦诚,重新拉起他的手也自然,
“玄铁矿在虞县辖内,这矿上诸事谁都没有高瑛清楚,况且他职位远高于我,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前去拜访,更何况近半年来西羯蠢蠢欲动,兵部向平昌郡加派了不少兵将。”
傅行简道。
“那与你这个知县有何干系,左右都是內监在把持,他还许你插手不成?”
说完,谢暄又有些后悔。
他是向来不关心政事的,一是怕旁人以为他弄权,二也是真的觉着烦。
傅行简算不得旁人,弄权倒是不怕,但这样刨根问底的探究这些,的确不符合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更何况无妄的那句话还反反复复地在脑海里绕着,谢暄忽然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这般质问傅行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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