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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明权,也许是你母亲取这样一个名字,才叫你如此狂妄无上。
这些年我以为用[臣]字压你,希望能把你教得臣服柔顺……可是啊,你到底是她的孩子。”
听到他提及母亲,周玉臣微微一顿。
大梁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最早提出造反的不是她的土司父亲,而是她的母亲。
就连给女儿取名字,也是取“权柄”
为意。
这个生养她的女人,把最柔软、最刚直,也是最贪婪的那一部分,永永远远地留在了周玉臣的骨血中。
周玉臣却笑道:“母亲给我取[明权]二字,与[玉臣]其实并不冲突。
臣子失权,即是失格。
如果今日我有权柄在手,谁敢视我如脚底泥?谁又能把我轻易撇了去?”
见周炳捏紧扶手,抿紧嘴角不言。
周玉臣又道:
“我入京师的那年,母亲被朝廷斩首,这在女子中是第一人。
他们都说,朝廷待母亲过于苛刻。
可我却觉得这是母亲的荣耀。”
“临刑前,母亲留下了一句话,干爹您还记得吗?——[君子当正冠而死]!
这狠心女人半个字也没留给我,就丢下这么句话。”
她眼眶微红,脸上的笑意却不减:“今日我才明白,我的衣冠不在禽兽袍服、不在金玉高冠,而是在这天地之间。
所以……请干爹原谅我,成全我。”
周炳良久不言,最终默然点头。
与此同时。
潘家的宅院前,为首的锦衣卫先一箭射灭了灯笼,几个缇骑鱼贯而入。
不多时,几声呜咽呼救声响起,很快又安静了下去。
孟宪大大咧咧地坐在厅堂上首,用筷子拨弄着饭食,嗤道:“你背后的人也忒小气了,一家四口人,就紧着两个素菜下饭。”
潘仲瑛被摁在地上,闷不做声,他的妻女被捆在一侧,脖子上都架着刀。
她们的背后是供案,供奉着一副“纳珍天尊”
画像。
孟宪的目光落在画像上,惊讶道:“是《封神演义》中的曹宝啊,有意思,有意思!
潘秀才,你供奉曹宝,是因为他很讲义气,帮朋友逃脱了追杀;还是因为他做了五路财神,能保佑你升官发财?”
潘仲瑛的脸贴在地上,艰难道:“曹宝助武王伐纣,誓死不退,此乃贤臣。”
孟宪摇头叹道:“曹宝是画中的人物,他需要吃饭吗?需要赡养老人妻女吗?不需要。
所以他可以当个潇洒的神仙英雄!”
潘仲瑛闷声不语。
孟宪抚摸着脸上的鞭痕,叹道:“什么乾坤、什么朝局,那都是大人物的事。
他们哄着你这样的马前卒出来送死,自己却舒舒服服地躲在暗处,这算什么大义?唉,我再问你一次:指使你们的人,是不是陈毓川。”
潘仲瑛道:“你再问一百遍、一千遍,我的答案都一样:没有人指使我。”
孟宪无奈地站起来,沉痛道:“为什么非要逼我呢?兄弟我也是人呐!
咱们出来办差,只想痛痛快快把差事了了,回家吃两口茶饭,明日安安定定地见上峰。”
见潘仲瑛依旧不做言语,孟宪杵着刀,无可奈何: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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