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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姐今日穿的是水绿色的袄裙,脸上涂了层薄薄的脂粉,嘴上却没用口脂,她撩了撩额前垂落的丝,“照旧装吧。”
她篮子里带了个装油果子用的布袋子,和一个精巧的小食桶,孟晚给她装好了递给她。
“你每次出来买怪冷的,不如明日我给你送过去吧?”
崔姐笑盈盈的说:“多谢孟小哥儿,倒是不必了,我正好出来走动走动。”
孟晚也没勉强,卖完崔姐这份他便关了铺子收拾东西往后头院子走。
常金花正坐在院子里拿手里做衣裳,是孟晚年前给她买的那块绛紫色布料。
见孟晚过来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又是那个姓崔的?她怎么日日这么晚来?”
孟晚从井边打水上来,又在厨房锅里舀了一桶热水,兑在一起洗刷盆子碗,他也没多想,随口说了句:“谁知道呢?”
吕家的小孙女燕儿又凑到孟晚身边看他,孟晚也习惯这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时不时往他身边凑了,见左右没人,他问燕儿,“小燕儿,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话?”
燕儿站起身,腾得一下又跑了。
孟晚笑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有意思。
宋亭舟不在,孟晚和常金花炖了锅酸菜,就着糙米干饭吃,饭后常金花又继续白天的话题,“那个姓崔的……”
孟晚琢磨过不对味来,“姨,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还是谁和你说什么了?”
常金花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是有人和我说了,说姓崔的是……是那种人。”
“那种人?”
孟晚跟着她重复了一句,突然明白过来,“你说她是暗娼?”
泉水镇这么个小破镇子是没有妓院的,不过古时活不起的人太多了,别说皮肉买卖,只要能活下去儿女都卖,所以明妓暗娼简直不要太常见了。
本来孟晚是没将崔姐往暗娼上想的,如今常金花提到了,孟晚再一对比现确实可能如此。
崔姐衣着艳丽但料子却都是粗布,每日都在外头买吃食,可见家里是不开火的。
每次买五份,再对比她年纪,这个崔姐可能不光是暗娼,还是领头的老鸨,手底下起码有四五个娼妓。
孟晚抿唇,“是隔壁吕伯娘和你说的吧。”
常金花在镇上这些日子一直围着铺子打转,孟晚还给方家送过几次油果子,她却基本没出过门,那也只能是同一个院的吕氏了。
常金花也不好意思和晚辈谈论这些,略有羞恼,“总之你少和她打些交道,不是啥正经人。”
孟晚哼笑了声,“放心吧,我只是用嘴打打交道,怎么会傻了吧唧见谁就与谁交心呢?”
若说常金花是外冷内热心肠柔软,孟晚便正好与常金花相反,他表面情商极高,与人相处温和,实际只看重自己在意的人,想走进这种人心里并不容易,若不是沾了常金花的光,宋亭舟只怕会被孟晚当个普通的踏脚板对待,何谈之后的逐渐倾心。
常金花知道孟晚心里有数,安心了许多。
之后孟晚依旧如常对崔姐,倒是没再提送油果子的事了,暗娼可能整条巷子都是做这门买卖的,巷子里可不安全,当日孟晚提议她会拒绝,可能便是这个原因。
没有谁心肠一生下来就是黑的,只是因为后来种种不公,形形色色不怀好意的人恶意涂抹,才会让本来纯净的心染的面目全非。
第二日吃早食的人突然变多,孟晚便知道宋亭舟该回来了,果然晌午时,宋亭舟便风尘仆仆的进了院门。
“如何了?”
孟晚将手里的家伙事儿都放到井边,迫不及待的问。
“不是强征,每个村子出十五名壮丁即可,我先找村长说明了今年要去府城参加院试,他答应了不会报我名号,我怕出意外,又在村子里等了几天,事情落定才回来。”
宋亭舟这几日自己在村里,只会煮粥吃,走时孟晚给他烙了几块饼子,他便就着饼子喝粥,这么糊弄了好几天,人都好像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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