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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摸了摸下巴,“你想他何时归来。”
“……”
卫衔雪平静地垂着眼:“京城诸事纷杂……还望侯爷留他在城外多待些时日。”
“你不想让他回来?”
江辞脸上有些诧异的神色,“京城里都说你得了褚寒的青睐,你应该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卫衔雪却很轻地摇了摇头,“世子好意我自当心领,可如此出格之事,我不便置于其中毁他前程。”
“这事对他来说倒也算不得太过出格。”
江辞自然清楚自家儿子德行,“他这人横冲直撞久了,想要什么争抢过来,只要不违背道义,就还是在他身份之内,但他若小心翼翼谨慎起来,才真是畏葸不前动了真情,他对你……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江辞了然道:“你这是不喜欢他。”
卫衔雪手指一攥,脸上的窘迫一闪而过。
“我……”
卫衔雪换而道:“侯爷有没有想过,带世子离开京城呢?”
江辞一顿,有些眯了眯眼。
“今岁年节的时候,世子喝醉了酒,误闯了一次乌宁殿,虽说酒后胡言当不得真,但那一日年节,世子孤身一人,多少算吐露了些真话。”
卫衔雪忆及当初,眼神里恍惚了一瞬,“世子的生辰偏巧在年节之前,他……正是加冠的年纪。”
“此事由我说来僭越,世子这些年身在京城,并非就是心甘情愿做侯府里尊贵的世子,大梁朝中的亲疏关系我不当置喙,可世子出身并非是他的选择,他想选的并非孤身一人的高贵,也并非徒有虚名的敬重,侯爷身为父亲,最是懂人间真情的可贵,也最懂亲眷离散的悲苦,这一层加诸于身以外,他还要藏着心里的郁郁不得志的遗憾,一日日地在京城里蹉跎下去。”
卫衔雪带了点微微的感叹道:“侯爷为何不能给他一个单单‘褚寒’之外的名分呢?”
江侯爷位高权重,什么过重的情绪在外人面前极少表露,可对着眼前这个儿子所谓“喜欢”
的少年,仿佛从他这一番话里找出了些他惹人怜惜的端倪所在,“褚寒从前在京城里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但你是真的很了解他。”
“可他若是走了,你怎么办?”
江辞目光和善了些,“你从一开始,没有想过要依附他吗?京城于你是个虎狼窝。”
“侯爷方才的话说得没错。”
卫衔雪目光定了定,他绕开方才的长篇大论,把此前的话说了下去:“我的确是不喜欢他。”
“……”
卫衔雪想到这里,之后的话也没太多说法了,送走了侯爷,除了外面传的流言,这一个多月他再没听到关于江褚寒的消息。
见卫衔雪出神,降尘又喊了一声,“殿下?”
“人都走了。”
降尘把那有些发枯的芭蕉叶往他头上盖了盖,“既是殿下让他走的,如今不是合了你的意?正巧京城里的事少了阻碍。”
“是啊,少了阻碍。”
卫衔雪回过身,他神色一敛,别无情绪地说:“蕲州的事情江侯爷答应替我去查,那账本的事情暂且就无须我来担忧了,该担心的是另一边……”
他目光转向,看向了城中方向,“那日钥匙不见,想必余太师很是恼怒吧?”
“那可不,江侯爷手下人收拾残局太干净,让人一点线索都找不着。”
降尘咧开嘴笑了笑,“还多亏殿下的意思,让余丞秋知道这钥匙是落在了江褚寒手里。”
卫衔雪身子虚,站在太阳底下半晌额角也没什么汗,他往城墙下面走,一边道:“早先还怕这账本里的东西不够紧要,激不起余太师想要除掉侯府的狠心,但事关当年蕲州,这事情若是给侯爷查出来,来日的血雨腥风怕是谁都难以料想。”
降尘撑起叶子跟着走,“反正现在余丞秋知道账本在镇宁侯手里,江褚寒也不在京城,少了他过来纠缠,殿下这些时日避着外头的锋芒过些安稳日子就是。”
卫衔雪不置可否,若无其事地下了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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