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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物质、所有可以触碰的实体以及这些实体构成的现实崩塌了。
尸体带来了关于生和死的倒错感,它是介于在“存在”
和“不存在”
之间的特殊性,是一个非常脆弱的现实。
从前林雪迟都习惯于接受这个现实,他的肉体是被赋予的,他的生命也是被赋予的,他只需要接受这个现实。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亲手摧毁了这个现实。
喻江现在是他最后一根稻草,他别无选择。
“我需要剃头刀、金属连接片、无菌手套还有……”
林雪迟拿着购物单:“有人帮我吗?我要一个人做开颅手术?”
喻江挑眉:“我可以帮你,如果你觉得我帮得上的话。”
林雪迟瞠目:“你连哪里是无菌区都分不清,你帮得上什么?”
“好吧,”
喻江笑笑:“你可以告诉我哪里是无菌区。
再说我们不是真的做手术,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无菌和有菌有什么区别吗?他心跳已经停了,你甚至麻醉都可以不用做。”
林雪迟愤愤不平抓起购物篮:“你没有学过生物基础理论吗?就算人死了,血液还是有静压的,你不想钻头打下去喷得满脸都是就最好老老实实每一步都做到位。”
“好好好,我以为你只要打开他的脑袋,找到小脑,切个口子,把脑球移动一下,然后盖上缝好就好了,没有那么难的。”
喻江耸耸肩:“你们不是应该有拿尸体做练习的机会吗?”
林雪迟不想和他废话:“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熟悉所有要用的道具器械,我说什么你能立刻把那个东西拿给我,听到没有?”
喻江乖巧地点头:“好的,林医生。”
他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所有需要的东西。
“我需要先给他剃头,把头发剃光之后看看他的脑袋,大概确定从哪里下手,不能随便在他脑袋上开口子。”
林雪迟试探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一边做一边放录像,我不是特别确定所有的步骤,有录像保险一点。”
“可以,如果你想一边看一边做的话,”
喻江为他拉开车门,调侃道:“你要是想来点音乐和红酒我也能提供,安魂曲怎么样?很应景。”
林雪迟眼刀一横:“开什么玩笑。”
喻江莞尔:“我是希望你能放松一点,不是说产妇生产的时候会放音乐助产吗?”
“我们现在去哪里?还在旧金山吗?”
林雪迟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
“去手术室,看看那块肉冻得怎么样了。”
喻江说。
林雪迟心跳有点快:“嗯。”
车子途径开阔的滩涂,林木萧疏,芦花苍莽飘荡,在雪白的芦丛后露出一排浅蓝色屋顶的厂房来。
天空有鸥鸟不断飞过,偶尔停留在屋顶交错的电缆上,发出尖锐的嘶鸣。
林雪迟下车来,冷风潮湿腥涩,将他的头发全都黏在脸上:“这是什么地方?”
“药厂。”
喻江牵着他的手跨过芦苇荡:“这个地方刚刚搬迁完,二楼有个冷冻库非常适合保存遗体。
你不是要无菌区吗?药厂的无菌区足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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