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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雪荣心里暗急,言语暗示了几次,母子之间,男女有别,见儿子一脸正直懵懂,有些话也不好再说,只得悄悄地给屋里放了三个暖床丫鬟。
这三个丫鬟放在盛君殊屋里三个月,不知是面对这么个冰雪公子,羞于启齿,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竟跟花瓶似的毫无作用。
有一次薛雪荣夜里踮着脚暗探,气得血压飙升:
被子里,光溜溜地躺着一个熟睡的暖床丫鬟,自己的儿子衣衫齐整,持一卷书,斜坐在寒冬腊月的窗棂聚精会神地看,见她的影子落在书上,盛君殊抬头吃了一惊:“母亲?”
“她在那里干什么!”
薛雪荣指着床上喝道。
“哦,她说她得了种浑身痒的怪病,需得脱了衣服躺在我的床上才能好,我借她躺一宿。”
“……你也是读过那么多书的人,”
薛雪荣震怒,“这种话你信吗!”
“儿子也不相信,但是……”
盛君殊掩卷,沉吟一下,“万一她真当这救命之法,不让她试一试,她岂能死心?”
“…………”
薛雪荣后来心想,她心疼儿子,挑选这三个丫鬟,于人品、家世上过于仔细,都挑的是些形貌端正、性子老实的童女,要这些丫头去引一个男人,怕是强人所难,痴人说梦。
这种事情,非得挑几个浪一点的来做不可。
这一搁,搁到三月份,事情再拖不得:一来盛君殊到今年满了十八,再过一年就要上京应试,常言道成家立业,要是不幸做了官,身边还没有一个女眷,恐令外人耻笑;
二来,薛雪容给爱子相中了一门亲事。
女方是她远方侄女,盛君殊的表妹,名叫薛雁,今年正是二八年华,生得端庄柔婉,举止雍容大气。
她见过几次面,小侄女贤淑,手脚麻利,跑来跑去倒茶,一口一个姨妈,极其讨人喜欢。
因盛君殊不经事,她和盛琨及老太太商量,为这令人着急的子嗣,急急把亲事定在了九月。
而在娶妻之前,盛君殊必须得学会如何同女人相处。
衡南听得内情,嗑着瓜子,刻薄笑道:“那盛公子是有什么疾病吗?”
“我也怀疑。”
丫鬟道。
少女将瓜子懒洋洋地一撂,掩下带刺的眼,扭身回房:“来这儿兴许是白来,到对门找小倌去才是正经。”
她背后,几个姑娘又笑做一团。
丫鬟忙着抓那一把瓜子,皱着眉嘟囔着扫地。
且说这一边,薛雪荣在家观察了三日,不曾有看得上眼的丫鬟,也是心烦。
病急乱投医,想到了勾栏,要说对付男人,或者说怀有对付男人的知识和技能,哪还有比妓子更拿手的?干脆今日就来挑上一挑。
薛氏虽然在勾栏里挑了人,哪怕做个暖床丫鬟,也决不肯委屈儿子半分。
勾栏的老鸨子叫做印三娘,按她的要求,找的都是十六到十八的清妓,司乐的下棋的,清清白白的身子,面也没露几面的。
可兴许是进了这平日不屑来的地方,总觉得憋屈难受,薛雪荣看了清秀的,觉得她畏首畏尾;见了狐媚的,又打心眼里瞧不上,一时间竟没一个看得上眼的,郁郁站着。
印三娘倦色浓重,强压着性子,翘着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点烟。
刚准备劝一句,劈头盖脸下一场瓜子雨,她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猛拂头发,从眉毛上揭下一只壳,仰头柳眉倒竖:“哪个贱人,皮痒了是么!”
“是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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