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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雪衣的少年转身,轻挑了眉。
盛烟鼓起勇气,先是鞠了一个大大的躬。
要说的话她在这半月来无数个瞬间想过无数次,开口竟意外地流畅。
她保持着鞠躬的姿势,闭着眼,声音中满是认真:“谢公子,谢谢你,一直都很谢谢你,第一次扶住晕倒的我,帮我请了大夫熬了药,帮我换了新课桌和书本,后来将没有马车的我送回家,在江望为难我时明里暗里的护住我。
我很谢谢你,但是、但是我其实不知道我以后能够为你做什么,我是一个没有那么有用的人,如果你”
说到后面时,盛烟抬起了头,鼓起勇气去同谢时对视——
盛烟话很难再说下去,因为在她抬眸之际,在倾盆的大雨之下,看见了谢时略微含笑的眸。
那一瞬,少年浑身的清冷和淡漠褪去一些,拢上一些名为烟火的气息。
她未曾见谢时笑过,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被薄薄一层惊讶覆住的,是她下意识藏进心底最深处的连自己都不能告晓的心动。
那是一种从初见开始,缓慢蔓延的迟钝的惊艳。
在她试图将话接回来之时,谢时抬起手动作生疏地揉了揉她的头,像是无声的安慰。
少年的声音虽然还是冷,但比平时要温柔一些:“不用。”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女,想起那被染满污血的书中或许她也忘记的对世界的诘问。
在那最寻常的诗经的一页,并不算好看的字迹认真端正地写着:“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可我为什么没有父母,或许养父养母也是父母,可我还是没有父母。”
他想,便当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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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下,谢时将手中的伞撑开,遮过两个人的头顶,他语气很是随意:“槐花在熬新的糖块,盛小姐若有闲暇,可去一看。”
盛烟自然应是,耳畔响着他那一声清淡的‘盛小姐’。
廊外的风呼呼吹着雨,盛烟轻轻捏紧了手,像是在回应少年的上一句又像是另起了话头,发出的声音很轻:“盛烟”
像是确定了什么,她抬眸望向身侧的谢时,重复了一遍,她说:“我叫盛烟。”
谢时将伞撑正,对于身旁人适才的犹豫和试探不置一词。
在两个人一起踏出长廊,雨滴落在伞上撑出花时,他缓慢地应了一句:“嗯。”
盛烟因他这一句望向他,两人视线交汇之时,他方才唤她的名字:“盛烟。”
她望着他,少年有一张冰冷而柔软的嘴唇。
而她不曾告诉自己这是动心。
后来盛烟开始觉得有关世界的命题变得不一样。
她和槐花成了很好的朋友,和玉苏那个平日不怎么爱讲话的人也偶尔可以聊上半刻钟,至于谢时,至于谢时
盛烟看着正在看她功课的谢时,一时间并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她同他才过去的两年。
他始终是她的救世主,她开始是他的朋友,两年让他们都成长了很多。
其实这两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例如盛夫人生了一场很重的病,盛映珠为了照顾盛夫人从书院退了学,再没有时间寻盛烟的麻烦。
江南的名医都被盛府请了来,但大夫为盛夫人把了脉之后都说实在是寻不到病根还让盛府另请高明。
江望后来私下来寻过盛烟两次,满嘴谈着什么情爱,在墙后偷听被恶心坏的槐花一棍子将人直接打跑了,阴阳怪气地去谢时面前告状。
后来江望被恨铁不成钢的江父送去了西北的军营,放言说不拿个军功就别回家。
江莹在半年前回了长安,临走之前寻到盛烟似乎想同她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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