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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口枯井已经废弃了几十年,被枯树遮掩,很少有人会去那里。
他们只需要在枯井里躲上两三天,躲过北狄军的搜城,之后就有机会混在幸存的流民中,活下去的。
但是曜哥儿太吵了,也太爱哭了,一会儿说他要见爹爹和祖父,一会儿说他害怕,一会儿又说他饿了渴了……
当时,他听到了井外隐约传来了北狄人的喊声,他很害怕,害怕他们会被发现的。
“我只是想让他别哭,别哭……”
他真的没打算掐死曜哥儿的,他是无心的!
兰山城死了这么多人,多一个也不算多,是不是?
“你左臂的伤,最初是不是被曜哥儿抓破的?”
顾知灼放下茶杯,看向了明逸明显不太服帖的左袖。
“对对对。”
明逸急切地连连点头。
见顾知灼盯着他的左臂看,以为是要给他看伤了,明逸迫不及待地把袖子撩了起来,又急匆匆地解下绷带。
绷带早就被血和脓所渗透,解开后,就露出至少近乎两个手掌大小的伤口,血肉模糊,上面混着黄绿色的脓液,隐约那看到那脉动的血脉……
随着这可怖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一股混着药膏味的异臭味迅速地弥漫开来。
“真臭。”
顾烁皱了下眉,直视着明逸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偏移。
这次随军去幽州,他曾经见过更可怖的场景,战场上尸痕遍野,多的是死状惨烈、腐烂不堪的尸体。
真臭?
这两个字听在明逸耳中,像是狠狠地往他心口捅了两刀,柳嘉说他臭,成四郎他们说他臭……甚至于他娘在靠近他时也会微微地蹙眉。
现在,能救他的人也只有顾二姑娘了!
明逸眸露异彩,急切地对着顾知灼抬起了血肉模糊的左臂,不惜把他最羞于示人的伤口暴露在她眼前。
“是这里吧。”
顾知灼眯了眯那双弧度优美的猫眼,以扇柄不近不远地朝着明逸指了指,“被曜哥儿抓破的地方?”
她一眼就瞧出了明逸那血淋淋的左臂上有个小小的指甲印,哪怕周围的皮肤已经烂透了,只要细看,就可以看到最初的那个伤口。
原本只是个小小的,还没指甲大小的伤口……在半年之中溃烂得越来越厉害。
“是是。”
明逸愈发激动,那苍白似鬼的脸上是满心满眼的期待,“我会好的,对不对?”
“对呀。”
顾知灼笑了笑,手里的扇柄继续指着明逸的左臂,“只要从这里……”
那玳瑁扇柄微微上移,指向了肩膀的位置,“把你的左臂整个砍断,说不定就会好的。”
什么?!
明逸悚然一惊,看着顾知灼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顾知灼又慢悠悠地扇起了团扇:“当然也有可能伤口会从你的断臂处再继续腐烂。”
“不妨事,到时候,也可以接着切。”
“哪里烂了,就切哪里。”
这个治疗方案简直堪称完美。
顾知灼颇为满意地笑了,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不!
明逸猛地站起来,不小心撞到了后方的椅子发出咯噔的声响,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厉斥声:“你这哪里叫治病,这是凌迟。”
她这哪里是大夫,她分明就是刽子手,哪里有人是这样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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