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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单手扶额,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把这只鸟灭口,最终还是舍不得,耐着性子教绿鹦鹉念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君子陶陶……”
轩窗外,戏璕的声音传来:“哟,这是和君子扛上了?”
郭嘉支起窗子,就看见戏璕轻裘缓带,长身玉立,手中捧着几枝红梅,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冷风直往屋里灌,帘幔倒卷,炭盆中的火焰一阵毕毕剥剥的轻响。
郭嘉随手拢了一下松松垮垮的衣袍:“志才,我跟你讲,君子最最信不得。”
“是信不得,小奕儿四岁,也是时候请一位西席先生给他启蒙。
文若说你累着了,让我去请孔明(胡昭)。
好好一个休沐日,我跑腿、送礼、说尽好话,替小奕儿请先生,你躲在书房里逗鹦鹉?”
“是累,小别胜新婚,你懂的。”
郭嘉邪邪地笑。
“就会欺负文若。”
戏璕轻啐一声,将支撑窗户用的竹叉杆取下来,雕着蝙蝠和石榴吉祥纹的窗棂缓缓合上,将寒风挡在屋外。
郭嘉:我是被欺负的,你信吗?
胡乱扔在坐榻上的竹简和帛书,被郭嘉快速挪到一边。
戏璕刚好进屋,翻出一只如意瓶,把梅花插上。
他瞅一眼书房中唯一能算得上整洁的坐榻,毫不客气地坐下,是那种极随意的坐姿。
郭嘉看戏璕的前襟上沾了少许微尘,替他拂了拂。
戏璕顺手提起几案上的酒壶,仰头悬空灌了一大口,觉得暖和了,才开始谈正事:“孔明(胡昭)听说小奕儿似奉孝一般早慧,非常好奇,想先看看这孩子。
下午我带奕儿去国子学,若是没什么问题,明天开始,孔明登门授课。”
“好的,胡孔明赤子之心,倒是难得一见的好先生。
不过,拜托志才也继续教导奕儿吧,这孩子越大,性子越像文若,要是将来长成端方君子,也挺愁人的。”
戏璕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郭奕,但印象中这孩子十分顽劣,跟郭嘉一样又皮又浪,简直有点无法想象郭奕端方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郭嘉带着戏璕去看小奕儿。
小小的院落,苍松翠竹,梅花掩映。
窗明几净的堂屋,郭奕不紧不慢地行礼:“戏伯父好,别来无恙。”
眼前极标准的、挑不出一丁点毛病的礼仪,让戏璕的眼皮跳了跳,再看看书案上的字,有歪歪扭扭的孩童涂鸦,还有荀彧那优雅端正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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