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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从今往后,她再不必担心被母亲带着,穿梭于一个个陌生未知的家了。
“退后些。”
卢元礼不由自主退后半步。
方才她指尖碰过的地方突然火辣辣起来,像有火在烧,烧得人口干舌燥,坐立不安。
热孝之中她不曾涂脂粉,但眉是黑的唇是红的,皮肤是近乎透明的润泽白色,宽大的衰絰下隐约可见起伏的曲线,是将熟未熟的桃。
蜀地每年进贡水蜜桃,他总能拿到宫里的赏赐,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皮,撕开来一嘬,满嘴都是清甜的汁水。
她也是蜀地生,蜀地长的。
卢元礼动了动发僵的身体,不知怎的竟又退后半步,嘿嘿一笑:“妹妹嫌我臭,那我就去洗洗好了。”
“好。”
苏樱点头,“大兄快去吧。”
卢元礼将要转身,忽地又停住步子:“妹妹该不会趁着我去洗澡,偷偷跑了吧?”
“不会。”
苏樱摇头。
跑不掉,连她跟卢老夫人私下的约定卢元礼千里之外都能知道,这府中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他的耳目。
尼庵更去不得,那边没有卢老夫人制约,卢元礼想如何,她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还不如留在卢家,至少名义上她还是他的妹妹,他行事总还有点顾忌。
卢元礼又笑:“我想着也是。”
她是聪明人,聪明人不做徒劳无用的事,从前有她娘,有卢淮给她撑腰,他心里再痒痒也不能下手,如今卢淮死了,卢家上下再没有谁能管得了他,她跑不掉。
“妹妹乖乖等着我。”
卢元礼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住,苏樱顺着他的目光向阶下看去,庭中一株高大的乌桕树,经冬的赭色果荚在晨风中微微晃动,树下一人长身玉立,漆黑如墨的眸子淡淡向她看过来。
苏樱猛地怔住。
裴羁。
“他怎么来了?”
卢元礼微眯了碧眼,带着戒备。
树下之人叉手为礼:“奉父命,前来吊唁崔夫人。”
苏樱恍惚着,凭着本能还礼。
他来了多久?方才那一幕,他又看见了多少。
“阿兄。”
去往灵堂的路上,苏樱停步回头,唤了声裴羁。
裴羁的父亲裴道纯,母亲的第三任丈夫,两年前他们一见钟情,裴道纯为此与裴羁的生母、自己的结发妻子杜氏和离,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迎娶母亲,她也因此到了裴家,成了裴羁的继妹。
裴羁闻声停步,修长凤目微微低垂,漆黑眉睫披着晨光,向她一瞥。
苏樱陡然觉到一股不动声色的威压,心底一紧。
在裴家时她总这么唤他,她自知有一把好嗓子,软而甜,清而媚,用这把嗓子轻轻柔柔唤人时,便是冷淡如裴羁,总也不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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