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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是张用,押着一个黑衣人:“郎君,是否再审问一番?”
“不必。”
她听见裴羁淡淡的语声,看见他挥出手中剑。
尸体翻滚着落下台阶,落入庭中的血泊,她想吐,想叫,死死捂着嘴,隔着门扉的缝隙,看见裴羁抬眼,望向她。
“娘子。”
有人在唤。
苏樱猛地惊醒,叶儿回来了,拿着一匣画笔:“找到了。”
崔思谦踩着最后一丝暮色回到家中,崔琚等在书房,急急问道:“怎么样?”
“打听不出来,郡主府闭门谢客,说是南川郡主病了。”
崔思谦吹亮火绒点着了灯,“遂王府没有门路,探听不出来。”
光线骤然一亮,照出崔琚忧心忡忡的脸:“裴羁临走时怎么说的?”
“他说,昨日南川郡主从遂王府带走了晏平。”
崔思谦猜得出他的打算,他嘴上说念着骨肉之情帮苏樱一把,其实无非觉得这门亲事有利可图,但崔家这些年深受崔瑾所累,怎能还想着与虎谋皮?“其实何必再打听?猜也猜得到郡主不会同意这桩事,不然窦晏平为什么今天不露面?”
“门第悬殊,一开始必然不会顺当,”
崔琚沉吟着,“昨日窦晏平过来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只要窦晏平不松口,南川郡主迟早得认了这桩婚事。”
是的,昨天他们在花园的情形他全都看见了,苏樱紧紧跟着窦晏平,腰是细的唇是红的,好几次几乎要贴在窦晏平身上。
崔思谦一阵厌恶:“崔家门第清贵,不输宗室,父亲又何必如此巴结这门亲事?儿子虽然不才,将来未必不能出头,何必指望苏樱?”
“放肆!”
崔琚被他说中心事,又羞又恼,“她是你妹妹,至亲骨肉,帮她一把,说什么巴结不巴结的?”
“我没有这种妹妹。”
崔思谦不觉又想起苏樱紧紧挨着窦晏平的细腰,连定亲都不曾便如此亲密,着实轻浮,“苏樱轻浮无行,留着必然辱及门第,父亲若真是想帮,不如送她回锦城投奔苏家。”
“行了,”
崔琚打断他,“我心里有数,退下吧。”
崔思谦退出门外,心中郁结未解,踩着暮色漫无目的走着,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苏樱门前,灯亮着,人影投在窗纸上,不盈一握的腰肢。
这等轻薄女子,若不送走,必生祸患。
崔思谦拧着眉,拂袖而去。
门内,苏樱细细检查着匣中的画笔,狼毫、羊毫、兼毫,斗笔、提笔、大小红毛、鼠须、叶筋样样俱全,白玉笔杆,斑竹笔帘1,母亲有心情定制这么精致的画笔,又怎会突然赴死?“在哪里找到的,店里怎么说?”
“在汲古阁,那里新来了一个有名的制笔师,夫人听说后特意上门定制的,交了定金,约好取笔时结尾款,奴没有定金的凭据,店主一开始并不肯给奴,”
叶儿顿了顿,“是裴家阿郎帮着说话,店主才肯让奴带走的。”
裴道纯?苏樱心中一动:“他也是为了夫人的事去的?”
“看着像是,奴进门的时候他正在打听夫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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