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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的冲动,齐鸢很想说出实情,为小纨绔报仇。
但这个年头仅仅一闪而过,便很快被他自己否定了——如今的朝廷风波诡谲,贵妃所出的二皇子据说尤为聪慧,又得皇帝偏宠,风头已经远胜太子。
钱知府肯留韩秀才在家中宴饮作乐,恐怕就是因为他是贵妃的亲戚。
如今齐鸢并不清楚张御史是哪方哪派的官员,对方若是跟钱知府一派,那自己多说无益。
若对方跟钱知府没有关系,肯秉公办案,自己也不能彻底安心——万一,自己只是被对方当成了攻击政敌的一把刀呢?
齐家没有自保的能力,自己不能因一时意气,让阖府上下几十口人都陷入危机。
更何况自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韩秀才顶多算是杀人未遂。
按照当朝律法,杖责一顿也就了事了,不能抵命,何谈报仇?
这笔账,终究还是得自己亲自去算。
齐鸢深吸一口气,忍下心中腾然而起的一股戾气,从容地越众而出,拱手道:“大人英明,学生并无冤屈不明之事。”
洪知县已经心如死灰,听齐鸢这样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御史眯着眼看了看齐鸢,只问:“若无冤屈,那你刚刚所言为何?又要求什么公平?”
齐鸢不慌不忙道:“回大人,学生之事无冤屈内情,是因学生的事情案情清晰,洪知县审查严明,听讼断狱也无不妥之处。
洪知县作为本县父母官,清贫自守,有仁爱之心,算是一名好官。
但学生正因知县仁爱,所以心有不满。”
张御史在齐鸢说并无冤屈时心里有些不快,以为齐鸢怕得罪洪钧,所以畏手畏脚,不敢如实以告。
他本来很喜欢齐鸢的聪明,但若后者小小年纪就懂趋利避害,那将来入朝为官后岂不是更要成为曲意逢迎之辈?
心里正觉可惜,就听到了齐鸢直言对知县不满。
张御史诧异道:“县官仁爱乃是好事,你为何反生不满?”
齐鸢道:“洪知县主张仁爱为民,是以儒术推行教化,所谓‘闲之以义,纠之以政,行之以礼’,若有纠纷诉讼,也倾向于‘诲之以忠,使之以和’,只要对方肯悔过,都会从轻处罚。
但学生认为,仁堪诛君子,义不灭小人。
仁义戒滥,法刑当严。
对待有罪之人,审问之时不可轻悯,用刑之时不可酌情,如此才可以刑止刑,令人向善。”
张御史听到这精神一震,站起身来:“如此说来,你竟是更尊崇法学?”
齐鸢张了张嘴,随后轻咳一声:“儒学当然也很重要,毕竟学生参加科考用的都是儒学知识。
只是学生认为明刑弼教,才是正途。
如今朝廷推行德政,学生人微言轻,这种想法连洪县令都说服不了,自然越想越憋屈。”
“原来如此!
甚好!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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