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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禾抓紧道:“染坊染线说是要给钱,那钱是给谁的?是给大伙的啊!”
“这钱俺们给出去了,咋又给俺们了,你会不会说,”
大娘跳起来喊。
“咋不是给你们的,你们以为为啥要收钱啊,土长说了,染完的线要是织成了布,各家收上来,全给你们卖出去!”
“原先褐布啥价阿?一匹顶天了才四五十个钱,但是你要进了染坊,大黄大红一顿染,嘿,一匹布百来个钱都能卖出。”
姜青禾说完最后一句,“差的钱你们想想,别省了这么几个子,丢了五十来个钱。”
她这话无异于是在往河里丢大石块,溅起一大滩水花,久久不能平息。
各家心里盘算着账时,蔓蔓突然问,“娘,五十个钱能买啥啊?”
“能买三四斤的盐,还能买好几包土糖,猪板油也能买七八斤,羊油十斤总有的,吃也吃不完。”
姜青禾这番话死死踩在大伙心坎上。
她们一盘算,好似真的不染色,先因着这一两个钱,损失了五十个钱。
那比剜她们的心还要叫她们难受哩。
“俺染,谁不染谁傻,”
“滚一边去,你染个啥,你家线有俺家多吗?”
……
现场的风向转变,犹如夏风一晃眼滚进了春天里。
姜青禾松了一大口气,她说:“不急,先进来里头瞅瞅。”
蔓蔓跟在后面小声嘀咕,“可算走了。”
哎,大人真是太能说了。
土地生色【下】
蔓蔓走进了染坊,她哇了声,旁边二妞子说:“贼拉大。”
大说的不是屋子大,而是染坊里的东西大。
蔓蔓从没见过比她人还高的陶缸,她张开手都只能抱住一半,踮起脚也没办法瞧到缸底。
“大肚子缸,”
蔓蔓拍拍染缸,她偷笑着跟小草说,小草也躲在缸后面笑起来。
然后一转头,是六口低矮的大灶口锅。
蔓蔓和小草齐齐哇哇叫了声,她们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锅。
“我可以躺进去睡觉,”
蔓蔓说,真像张小床。
小草说:“俺们两个都能躺进去睡。”
她这话说完,旁边黑脸妇人喊,“天老爷嘞,这锅得费多少铁打呦。”
“打满这几个锅,半个清水河都要被舀干了,真是造孽,”
有个老婆子说。
枣花婶叫唤道:“这又是做啥嘞,那个青禾阿,你来给俺们说说呗,这稀罕玩意可真多呦。”
姜青禾很乐意给她们说道,还要详细具体,不然她们真会以为染个色就收一个钱呢。
“枣花婶你说的那个架子阿,那是染完后先挂那,看水滴在这排水沟里,滴干了再晒出去,”
姜青禾踩踩地上的一道排水沟。
又指指那十来个的大陶缸说:“这缸还分染缸和清水缸,清水缸里还分了水缸和碱缸。
婶子你们可别觉得这布和线搁里头一放就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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