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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天下,从来没有弱者讲理的份。
全身是凉的,唯有额头那是热流——准是磕破了。
他咳也咳不动了,那种痛由上而下,已经延伸到了胸膛,刺痛、绞痛、钝痛、灼痛,各种痛交织,争宠似的持续加剧。
不行了!
他很识时务地闭上眼,放空脑子极力忽略它们,装起了死。
那只脚果然不踹了。
他仔细听着,风中有脚步声,有石子被踢开的动静,很快什么都停了。
他大喜过望,又耐心等了会,默数到一百,才放开喉咙喊救命。
无人回应,只有嘲笑:“果然是黄皮子,不单臭,还会装死。”
“你是谁?是谁,为何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何参将的外甥,他的发妻是我姑母,他唯一的儿子是我嫡亲的表哥,与我……”
“吵死了!”
赵家禾并没有变换口音,但赵昽耳朵里堵堵的,听不出是谁,也听不太真切,很快,他连说话都不清晰了,因为那个女声说:“他说话难听,我想敲掉几颗牙试试。”
“甚好!”
敲下来的牙齿没浪费,按住下颌,接一捧水往里灌。
嘴和嗓子眼都不归赵昽管,全给吞进去了。
眼见他痛苦嘶吼,赵家禾又有了主意,一把一把地薅下头发,再用匕首割断,强喂进去。
头发细碎,但咽下去更难受,一直干呕,有两次险些被秽物呛死。
赵昽苦苦求饶:“好汉,别别别……你们要什么,都拿去,不够我再去讨,放了我吧!”
说话漏风,听起来滑稽,可是没人想笑。
巧善想问始末,赵家禾告诉她火候还未到,又要玩吞金子坠死人的把戏,不过,赵昽不配用金子,就用石头吧。
卵石不行,得用尖的。
他兴致勃勃地摸黑找石头,顺带细细致致地描绘:这种死法最有意思,从喉管往下,一路划破,血往各处崩,肠子肚子,全是烂的。
石头没有毒性,人不会立刻死,里里外外都痛,熬上三五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赵昽想得更深,他不要跟赵香蒲一样死得破破烂烂,转世不得安生。
他哭,他求,没用,不想吞也得吞,咽不下的也要咽。
他嚎得声嘶力竭,他们总算停了手,坐下来闲聊。
“居士受了那么多苦,阙七死的时候,还回来了吗?”
“加倍还了。
嘴硬得很,死不认罪,那就刀剐火烧各样来一通。
这人养尊处优,皮嫩脂厚,烤起来油滋滋的。
一半抹蜜,一半撒盐,虫子野物,个个吃得欢。”
“人真是他害的吧?”
赵昽逮着这用武之地,忙不迭抢着答:“是他,就是他害的!
他垂涎柳鸿音……三太太的美色,时常惋惜,说这样的美人守寡,是暴殄天物。
他几次示好,见三太太不搭理他,就挑了除夕夜霸王硬上弓。
老姨奶奶护着侄儿,反说是三太太不守妇道,纯心勾引他。
三太太告状无门,想寻死找回清白,是大太太哄住了她,叫她闭门修行,好好活着。”
“噢?”
赵昽见他起了兴致,忙说:“我还知道许多事,你只管问。”
他已猜到这人是谁,但接着装糊涂,故意说:“没想到赵家的事传得这么远,连你们也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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