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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人捧着旨意挪不动步,老宫人又多说了几句,“你这送过去,是听从陛下的命令,再往后还有中书舍,还有内阁,若一直搁在手里,那尽是你的不是了。”
“抗旨不尊,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老宫人一声喝令,小宫人顿时醒过神来。
“就当我年纪大了,多提点你几句。”
老宫人往前凑了凑,轻声道,“你送到中书舍,且不说是什么旨意,便让他们自个儿看去。
我们在勤政殿伺候的,向来不沾手这些,这旨意你也从未看过半个字。
方才那句话,死死揣进肚子里,明白了吗?”
小宫人连连点点头,眼里含着泪,“谢师傅,奴才明白了。”
“还不赶紧,陛下方才可说了从速拟定!”
小宫人一听,捧着旨意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勤政殿内,灯火通明。
三坛酒都饮尽了,贺珏靠着书架子昏昏欲睡,靳久夜瞧着时辰,约莫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再不歇息,恐怕明日主子就不能上朝了。
大朝会虽一旬一次,可贺珏勤勉,日日都有早朝要议,参加的多是重臣要臣,若有紧急事,还要与内阁大臣再议。
想到这,他起身,走到殿前,唤来外面伺候的宫人,让他们收拾屋子给贺珏洗漱。
自己便偷偷溜回了玄衣司。
这屋内的烛火燃了半宿,靳久夜和衣躺在床上,只觉得外头寂静得连虫鸣都显得比别处大声些。
他沉下呼吸与心思,犹如无数次半夜惊醒一般,双目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毫无思绪,静等着再次入睡。
可很快身上的痛感便席卷而来,饮了酒,又飞檐走壁动了手脚,伤口早就在发疼。
他一直忍着,忍久了便忘了。
等回到自己的地方,那番痛感再次袭来,他才想起看看伤势如何。
就着昏暗的灯光,他找来伤药及干净纱布,一个人独自换药。
腹上又渗出血来了,他涂了外伤药,又用新的纱布缠好,背上的实在没法,只好将就抹了两下,随意缠了一些,再套上干净的中衣。
换下的衣裳,不消他多吩咐,玄衣司里素来有人会默默拿走洗净,再放到他的衣柜或者衣架子上。
他若不忙的话,也会自己会动手,可惜大多数时候他都忙得连饭也不能好好吃。
咦,怎么绣了朵花?靳久夜注意到这件中衣的袖口,不知何时多了一朵不甚起眼的红梅,他也不知穿了多久,红梅边角的绣线都有些毛躁了。
当朝尚红,以他的品级地位,尚无资格着红色,否则便是对君主的不敬。
想到这,靳久夜起身拿刀,一点一点将那红梅的绣线挑了,将拆下来的绣线放在烛火上烧净。
袖口破了一道口子,再这么一挑,愈发显得惨不忍睹起来。
然而靳久夜并不在意,他的手拿刀杀人无数次,却第一次用来挑绣线,虽不熟练,可到底是自己用惯了的刀,将就吧。
再躺下,竟是能好好睡一觉了。
勤政殿暖阁。
床帐外跪着一个垂眉顺目的宫人,轻声唤着床上那人,“陛下,太妃在外头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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