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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句话,她完全脱口而出,刚说完,周妩立刻意识到这话带着引人遐想的暧昧。
她面容闪过片刻的不自在,手指攥握衣角,紧张的再不敢冒然启齿。
容与也偏过脸去,口吻似不耐一般,“先管顾好你自己,病病殃殃的有什么资格照顾别人。”
周妩惭愧地将头垂得更低,无法反驳这话。
但她态度坚决,决意不会离开,她软下声来,继续同容与商量说:“我身子已经慢慢恢复,不再如先前那般难受了,完全可以照顾你……如果你会因房中多了个人而觉得不自在,那我保证不随意进你的寝屋,只按时帮你端药喂药,这样好不好?”
容与:“没有要喝的药。”
周妩不解,“可是我听向塬说,你分明伤得很严重,贞师父怎会没开药方呢?”
容与抓住她的疏漏,“向塬?”
“……”
周妩一窘,她下意识抬起双手捂住嘴巴,神情满是懊恼,她竟然情急之下无意出卖了向塬,这该如何是好。
她摇头欲解释:“不,不是,容与哥哥,是我非要跟向塬打听的,与他没关系,也不是他撺恿得我。”
越说越显欲盖弥彰,周妩识相赶紧闭上了嘴。
她偷偷去瞄容与的表情,果然见他脸色沉着,周妩不知他信没信自己的说辞,但见他眉头微拧,于是猜测他大概是嫌自己聒噪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开口的后面那些话,容与根本连一个字都没有听下去,他陷入短瞬的恍惚,只因为她开口的那一声称呼。
容与哥哥……
她从没有那样唤过他,不管是记忆里,还是梦魇中。
容与强行唤回自己的思绪,而后沉默着将腿上的被子掀开,露出下面缠绕着纱布的,满满敷裹着黑浓色药膏的双腿。
他对她没再遮瞒,面无表情地开口解释刚才那话:“不用喝药,但需要外敷。”
周妩目光落在上面,忽觉眼眶汹涌热意,她吸了下鼻强忍住眼泪,为了看得更清,她蹲下去朝前倾身,于是立刻离得容与更近很多。
她目光仔细略过每一处,终于知晓向塬口中的‘严重’究竟是到什么程度,为了什么珍禾至于他如此……她受不起。
察觉小腿腿面有外来的灼热呼吸掠过,容与觉痒紧绷,气血倒涌,整个身子都快半僵住
。
他动作不便(),只好咬着牙朝里挪了挪身?(),以此避开接触,却不想对方并无察觉他的闪躲,还自然而然再次贴近,毫无男女之防地超越了安全距离。
“阿妩。”
他忍无可忍出声。
周妩抬头,“嗯?”
这个距离很要命,容与没办法这样与她共处,于是声沉道:“帮我递一杯茶。”
“……哦,好。”
周妩迟疑了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这才应声,她不能确认,他要自己帮忙做事,这话是否是同意她留下的意思。
周妩起身瞬间,容与呼吸终于得以顺通。
身前那抹蘼芜香气散远了,避过她的近距注视,他慢慢叹出口气来。
喝茶只是借口,呷了口,容与便放下,但令人头痛的是,她再次凑近,比方才更甚。
两人谁也没出声,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容与是再次身僵且嗓口发涩,而周妩则是定睛俯下身来,继续认真观察他的腿伤程度。
刚刚并没有看完。
从草药敷得薄厚程度她可以确认,容与哥哥主要伤到的是左边小腿偏里侧的位置,且伤口应当很深,若不是有致残的风险,依他的性子是断不会那么容易听从贞师父的嘱托,暂放下宗门担子,不理事务,老老实实上榻休养。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腿脚多么重要,他从小勤勉苦练得来的一身本事,自是万分爱惜,他不能亦不敢去冒这个风险。
思及此,周妩心头愧意更深。
心有所动,她完全没意识到任何不妥,就这样俯下身去,冲着他的伤处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气,她想缓些他的痛,甚至若可以选择替代,她一定毫不犹豫。
她怀着单纯诚挚的关怀之心,完全不知自己此举对容与而言究竟有多折磨,更没发现此刻他手心浸出汗液的异样,以及他心跳鼓动杂乱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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