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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拨来弄去,拢共没几个爱好,凑个趣儿都不成了?”
玉山闻言笑作一团,心说你好好的,玩什么不好,非要跟铜钱过不去。
便是如那秦小公子一样,养只笨得出奇,教了三年也不会说话的鹦哥,都比这强上百倍。
他念及此处,又想起那秦澍面有郁色,絮絮叨叨,侈侈喋喋的教那小畜生念“关关雎鸠”
的样子,笑得愈发厉害了。
王进歪在屏风榻上,见他自顾自笑得无可不可,有些心虚,便将他又揽进怀里,因对他说:“笑甚么,我有那样好笑?”
那琵琶伎却仍弯着眉眼,与他道:“你若真闲来无事,不如也同润之一般,养只雪白鹦哥来顽,岂不省事?”
王进闻言愣了愣,暗道好端端的提那扁毛畜生作甚,却低头见玉山一双桃花眼里仿佛要浸出水来,便又坚定了几分:“纵然要养,也养的是这般绝色。”
玉山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有些莫名,赧然的顺下眼去,将他身上那狐肷裘小心解了下来,呐呐道:“别压皱了,怪金贵的。”
那王大公子看他垂下眼睑,睫毛历历的映着雪白皮肤,忽然什么气都消了。
他反手握住十指纤纤,转身将那琵琶伎按在榻上,看二尺青丝铺了满被满床,耳语道:“爷有你这小郎君就够了。”
玉山闻言,被他缠得无奈无法,只好解了衣带,随他去了。
放下这些不提,又过了四五日,好歹是见了太阳。
但京中天气却应了李全那话,一日冷似一日,眼看就要落下雪来。
环儿还是每日定时出门练琴,却不在那荷花池边的凉亭里了。
盈珠恐她冻伤了手,便为她在西面水榭中设了一架熏炉,要她去彼处弹琴。
而盈珠自己,有时也拢着赤狐裘,往那水榭中指点一二。
那日,环儿正穿着件松花绫夹绵袄子,下摆露出截缃色百褶罗裙,樱草刺绣,很是娇艳。
她比初到锦园之时长高了几寸,面色也好了许多,体格模样里都现出分窈窕风姿。
那丫头此时正横抱着一面象牙檀木五弦琵琶,手里一把牛角拨子,弦中一曲《阳春白雪》。
她听窗外有人说笑,似正往此间而来,便忙放下手中琵琶,出门要迎。
谁料她甫一站起身,就见玉山与盈珠已径自走将进来。
玉山裹着件紫貂裘,围着银狐尾围巾,见环儿要行礼,忙挥手免了。
又将那围巾貂裘一概除去,扯过张金丝月牙凳来,温声道:“前几日又是下雨,又是天寒,被王大公子绊住了脚。
如今得了空,便要来看看你。
我忖着,你那几首曲子已练得很好,又是个肯下心思的,不如就教你弹《海青拿鹤》罢!”
那丫头闻言一愣,这才看见盈珠手上抱着的五弦琵琶。
她心知《海青拿鹤》是玉山压台的曲目,顿时又惊又喜,忙不迭站起来谢恩。
那琵琶伎却说:“这曲子本也不难,只是耗费工夫,需要日日夜夜苦练。
练得越熟,其间技艺便越收放自如,自然也有越多余地供你抒情顿挫。
我如今不过是教你弹,但其中精深之处,还需你自己领教。”
玉山言罢,便从盈珠手里接过琴来,转轴试了两声,又自怀里摸出那把镶金嵌宝的象牙拨子,扬手便弹了一段。
环儿小心听着,全神贯注于那铮铮错错,金石琴声。
只觉曲中纷杂缭绕,变幻莫测,眼前虽止一面琵琶,却又好似同鸣。
而那象牙拨子上的金玉,更是在日光中闪成一片昏花烁烁,茫茫然不辨东西。
环儿着了慌,支支吾吾道:“公子,这……我……”
那琵琶伎见她僵着肩膀,畏畏缩缩,便笑道:“好了,唬你玩的,自己去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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