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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神地盯住闫衷垂下的毛茸茸的睫毛,像两把漂亮的羽扇,挡住那双总是看不透情绪而显得冷情的双眼,好似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令陶岁忍不住想再伸手摸一摸。
可正当这想法传递至指尖时,手心里却传来一触即逝的温软,以及更多更多的痒,仿佛那两把羽扇真的在他手心里一下下扇。
他一惊,下意识地缩回手却被捉住,才终于回过神来,视线下移。
——闫衷已吻过了他手心,正用手指在上面写字。
-手,语,你,会,的。
陶岁无名指和小指神经性地抽搐了下。
闫衷松开他,抬头和他对视,又比手语:“不懂的话,我们重新来。”
陶岁知道,这个不懂,是指他们之间的手语。
他攥起手指,竭力忽略刚刚闫衷指尖划过他手心带来的酥麻,太折磨人,像挨着人的神经划过,连头皮都发胀,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闫衷却还在继续。
他摸摸陶岁的肚子,再比手语。
-这是饿了吗。
然后再次牵回他攥紧的手,摊开他的手心,露出那些泛红的指甲印。
闫衷把下巴放进去,看着他,眨了两下眼,比得很慢。
-这是对不起。
接着牵过他另一只手,在自己鼻子上摸了下。
-原谅我。
陶岁愣了愣,他真的尝试回忆,但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关于“原谅我”
的片段,才反应过来这是新的,闫衷说重新来,却教他一个新的。
闫衷以前不说原谅我。
因为陶岁不会真正生他的气,他也在陶岁这里做了太久拥有绝对安全的人——不用思考沟通的重要性、不用考虑决定的正确性、不用忌惮情绪的积攒与扩散,不用担心争吵、埋怨、分歧与被遗弃。
呆在象牙塔里的不止一个人。
在陶岁的记忆里,闫衷也很少将下巴放进自己的手心。
而此时此刻这人就蹲在他面前,像某种需要套好牵引绳和止咬器的大型犬,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极强的攻击性,眉骨高眼皮薄,眼型线条锐利,直挺的鼻梁下嘴唇也薄,透着股冷漠和疏离,却对他低眉垂眼,露出顺从的表情。
对不起,和原谅我,这两个手语,也非常像是犬类的信号。
陶岁的一只手托着闫衷的脸,另一只手被牵着,茫然而专注地盯着闫衷的双眼,一时之间忘了抗拒,没有察觉闫衷的指腹又贴着他的腕心轻轻蹭着。
当闫衷捏着陶岁的手指第二次碰了碰自己的鼻尖时,陶岁才猛然收回了手。
他瞪着闫衷,觉得自己是被闫衷这副姿态所迷惑,就像是旁边的小土松一样,蹲在这一双眼睛望着他,等待他发出的指令。
“……”
陶岁努力牵扯回思绪,将指尖的触感用力压下,强迫自己不去因为闫衷低头就马上原谅,他确实就是这样,面对闫衷软得没有底线,可是闫衷来他梦里说过太多次分手,他没有底线,也有无数个想不通,有太多太多说不出口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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