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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妩没想到季愁竟会为这少年求情,既然如此,她并不介意过两天再把他丢进寒狱。
“是。”
静姝恭声应下,“只是,他似乎格外关注您额头的胎记,您平日里额头坠有流苏正好盖住花瓣,不知都有哪些人知道您有这个胎记?”
桑妩神情微怔,知道她额头胎记的人,应该都已不在人世了。
她在软榻上缓缓坐下,素来明艳的脸庞仍旧有些苍白,目光中却透着罕见的怀恋,“以前我还叫桑檀,只是石河村中一个普通的孩童,而知道这个胎记的恐怕也只有石河村的乡亲了。”
“教主您那时可有要好的朋友吗?”
季愁站在一旁,突然问道。
季愁这问话称得上逾越,可桑妩并无反应,静姝也不好越俎代庖。
桑妩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季愁,竟是回答了他的提问,“那时除了弟弟妹妹外,我还有两个相熟的玩伴,只是他们都已不在人世了。”
“从没听您提起过呢?”
静姝终于也好奇起来,这些年一直是她陪在尊主身边,却从来都不知道尊主以前的事。
桑妩向软榻后靠了靠,整个人慵懒又惬意,“那个时候除了我爹娘,其他人家都不让女儿在外面疯跑,所以和我玩的来的人并不多,玩的最好的一个人叫楼稷,和我同岁却小上几个月,我总爱逼他叫我阿姐,还有一个叫郁小六,比我小了四岁长的跟个圆土豆一样,总爱跟在我和楼稷屁股后头。”
“后来呢,他们现在都在哪儿?”
静姝坐在软榻旁听的很是入迷,托着腮就问了出来。
“后来啊……”
桑妩眼神时有时无地瞥向季愁,“当初郁小六一家是从外面搬来村里的,大家对他们都很照顾。
可谁能想到,正是他们一家人将屠夫引了过来,那些人残忍地屠杀了整个村子,我的爹娘,我所有的亲人朋友,都丧身于那日的屠杀中,可他们仍不满足,竟然还放火毁尸灭迹!”
桑妩嗓音冷冽,透着刺骨杀意。
明明屋内十分温暖,这般骇人暴行却听得静姝一阵寒意,她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所以尊主这些年一直在追查当初石河村的惨案,是因为您就是石河村的人。”
“冤有头债有主,我定会要那些人血债血偿。”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哪怕是只知武艺的金甲卫也敏锐地察觉到桑妩情绪的异常,纷纷低下头去,生怕在此时触怒她惹祸上身。
季愁视线却远远落在倒在外间的少年身上,忽然咬紧了唇,试探着问道:“教主,那您恨小六吗?”
桑妩倏地一怔,方才那些话她其实是故意说给季愁听,她想过他听完会有的反应,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她怔愣片刻,无声地笑了笑,“自然是恨的。”
她一直当作弟弟疼爱的人,却间接害的她家破人亡。
她知道他也是受害者,甚至当日面对屠刀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挡在他身前,可她并非圣人。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总会控制不住地怨恨,若不是他们一家,她本可以在村子里平安长大,她还是那个被父母宠爱着,一生幸福无虞的女孩。
季愁脸庞瞬间一白,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本就发白的嘴唇颤了颤,终是将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桑妩正想说些什么,一股难言的晕眩突然钻入脑袋,她伸手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地说道:“今日受了内伤,我要去山谷温泉调养,先把他关起来,务必严加看管。”
“是,尊主。”
金甲卫首领墨崖看着桑妩,恭声应道。
静姝也暗暗叹了一声,谁能想到尊主不过是来青鸾使房中探个病,竟会碰到这么多事,就该把这该死的郁淮丢到寒狱中,让他后悔今日伤了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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