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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冬日,寒意料峭,从雕花窗棂的缝隙中挤入,惊得屋内烛火飘摇不定。
夜渐深,胤禩踏出正院,月色被云霾吞尽,路径昏暗。
寒风似鬼哭,吹得衣袂狂舞,往若兰院子去时,脚步竟有些沉重。
那院子灯影稀疏,室内若兰倚在榻上看书,听闻动静,抬眸见是胤禩,忙要起身行礼。
“爷,这大冷天的您怎么来了,快坐。”
声音软糯,胤禩快步上前扶她,“躺着便是,何苦起身。”
胤禩坐在榻沿,拉过她略显冰凉的手,细细摩挲,“前几日受凉,瞧你这气色,可好些了?”
若兰浅笑,轻咳几声才回道:“有劳爷挂心,吃了几剂药,已不似先前那般难受。”
胤禩轻拢她鬓发,柔声道:“说的什么傻话,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我今日来,是告知你今年的除夕我与你一起守岁。”
若兰隐忧浮面,“爷,这可使不得,按规矩,除夕当在正院与嫡福晋团聚,妾身怎敢坏了祖宗家法,万一传出去,引得非议,怕是要连累爷名声受损。”
她挣扎着要坐直身子,神色焦急。
胤禩拍拍她手,安抚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些年,你不爱出门,在这院子受了不少委屈,逢年过节也冷冷清清,我心里愧疚。
福晋那儿,我自会去说,你且安心。”
正说着,若曦蹦跳着进门,手里还攥着几支新折梅枝,“姐姐,瞧我寻来的……”
话到嘴边,见胤禩在,忙福身行礼,“八爷吉祥。”
胤禩笑着点头,“你这丫头,整日没个正形,倒有闲情逸致寻梅,倒也添了几分雅趣。”
若曦俏皮眨眼,“八爷不知,这冬日梅香最是醒脑提神,姐姐风寒不能出去,闻闻花香,也能舒坦些。”
若兰嗔怪道:“就你嘴巧,快来坐,爷今年除夕要来咱们院守岁。”
“那敢情好。”
转瞬,又像想起什么,吐吐舌头,“不过,嫡福晋哪儿能应允?”
胤禩看她古灵精怪模样,忍俊不禁,“你这鬼丫头,操心太多,我会处置妥当,只等除夕,咱们围炉夜话。”
若曦点点头,在进宫前让姐姐有立足之地、八爷的偏爱,也能让姐姐安稳一生。
正院那边,郭络罗氏呆坐在内室,妆台上红烛泪垂,恰似她满心悲戚凝就。
翠柳大气不敢出,候在旁,眼见主子这般,咬唇半晌才轻声道:“嫡福晋,夜深了,要不先歇着,别为侧院气坏身子,不值当。”
郭络罗氏抬眸,目光犀利如刀,“歇?这年还没过,爷就给我这当头一棒,往后日子,还不知要怎么拿捏我。
侧福晋,仗着几分才情、柔弱模样,就勾得爷魂不守舍,真当我这嫡福晋是泥捏的!”
说罢,长袖一挥,将妆台上茶盏扫落,“哐当”
一声,碎瓷四溅,惊得翠柳跪地,噤若寒蝉。
“去,把管家叫来,这府里的事儿,我还得好好理理,既然爷要偏心,咱也不能失了正院该有的规制。”
明慧起身,理了理衣裳,挺直腰杆,那当家主母的威严在泪与怒后,愈发凛然。
管家匆匆赶来,垂首立在堂下,听着郭络罗氏冷厉吩咐:“今年除夕宴,照规矩备着,各房年礼按品级分毫不差,若有差错,仔细你的皮。
还有,侧福晋院子那边,不许多拨一碳、多添一菜,别仗着爷宠,就乱了尊卑!”
管家喏喏称是,心里叫苦不迭,夹在主子间,如履薄冰,这贝勒府暗流涌动,怕是要起滔天浪。
夜渐深,胤禩似睡非睡间,往昔与福晋相伴岁月、与若兰初遇情景,如走马灯晃悠。
那时娶郭络罗氏,不过是朝堂与府门间,她是得力臂膀,玲珑八面,巧应权贵,助他周旋;而若兰对胤禩来说失而复得的感情,很难割舍,如何让不让这“后院失火”
是个难题,睁眼,天已微明,新日却无新象,愁云依旧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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