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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这些看热闹的走了,窦氏的人方才看明白,那从裴氏航渡引上下来的便是自家的老夫人。
此时,原本还老神在在的薛娇娇眼中却盛满了光,她立刻扯了扯自己丈夫的衣衫,道:“此前便听闻母亲尚在闺中时与裴氏老夫人交好,她还说不熟,如今她可不好再说不熟的话了,这般昌儿想入华清斋的事不就有眉目了么?”
长媳傅荣华此时方才抬眼,她上前去,低身向老夫人一礼,规矩地问安,薛娇娇见此立刻跟上,不肯落了人后。
窦升平与窦知进两子同时上前,屈身见礼。
“母亲一路可还安好?”
“甚好。”
安老夫人放开孙嬷嬷的手,伸向长媳傅荣华,后者当即上前将人扶住。
薛娇娇见此欲上前,却见老夫人放下了另外一只手,便也没去自讨没趣。
傅荣华向来受老夫人待见,薛娇娇一直觉得是因为傅府的门第高于自己,所以虽然心中有不满,却也分说不得半点。
众人与老夫人见过,便见航渡引上,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带着几名仆从躬身下船,与老夫人辞别,而后又登船离去。
薛娇娇见此,抓着时机,道:“母亲,你可不好再说与裴氏不相熟了,这航渡引可是裴氏主家才能用的,都送您归京了,想必裴老夫人还是记着与您的闺中情分的。”
安老夫人带着浅笑看了二儿媳一眼,却并未接她这话。
倒是一旁的傅荣华,柔声道:“阿笙呢?可有随母亲一同回来?”
这话若是旁人问,安老夫人会觉得是别有用心,但是傅荣华问,安老夫人了解她,不会为了别的。
“她课业繁忙,先行回了学堂。”
闻此,傅荣华与丈夫互看了一眼,眼中有着欣喜,“阿笙如今仍在念书?”
见安老夫人点头,窦升平跟着点头,“在念书就好。”
一个女娘在外,唯一令人担心的便是走了邪路,如今听闻阿笙不费文法功夫自然也是欣慰的。
薛娇娇听闻提起学堂的事,自然不肯放过,复问道:“不知阿笙在哪家学堂就学?昌儿如今也到了要择大学堂的时候了,看看能不能与阿笙同堂?”
窦知进哪里看不懂妻子这殷勤的模样是为了哪般,昌儿的年纪比阿笙大,哪里能同堂,不过是一个话头。
他立刻接了这话过去,“母亲,说来昌儿入学的事……”
此时傅荣华给窦升平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插话道:“母亲一路也累了,父亲还在家中等着,不如先回家再说。”
见窦升平这个时候岔掉了自己的话,窦知进目光冷冽地看了自己长兄一眼,但也只是一眼,遂后点头称是,是自己想的不周道了。
窦府这一行人方才声势浩大地往帝京城内而去。
窦府位于帝京北,帝京东西多宰官、南北多富商,尤其是鱼浮巷内,皆是寸土寸金的地界。
听闻老夫人归来,今日窦府浅雕浮屠山色的正门通开,一众管事婆子并列两侧,垂首恭迎。
正庭内,窦家主坐在雕花梨木大椅上沉思着,安氏离京多年,今日肯为了阿笙而回来,他的这个妻子他是知晓的,并不是一个肯轻易回头的性子,此番回来,定然有备而来。
未久,听得外面的热闹,窦家主抬首便见众人簇拥而来的安氏,她眼眸明亮一如当年,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却是充满了疏离和客套的笑意。
见此,窦家主心中还是不由一沉。
众人纷纷向窦家主见礼,唯有安氏打直了脊梁,就连垂首都无。
当年安氏是下嫁,夫着鱼服,妻着凤裳,按礼当是他向安氏见礼。
但彼时安氏尊重夫家,一直尊其为上,但显然,如今的安氏不似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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