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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六姑娘,累吗?”
语意不详。
不怀好意。
薛绥淡淡回答:“不累。”
李肇笑:“坐下说吧。”
园子里有八角琉璃亭,有石桌石凳。
可以歇息的地方很多。
但李肇指给薛绥的不是那些可以饮茶谈事的所在,而是庭院中间那一个用黄花梨木高高搭建起来的秋千架。
秋千两头架在粗壮的海棠树间,横梁和立柱衔接处,雕琢着栩栩如生的缠枝花卉,每一片花瓣都十分灵动,娇艳欲滴。
坐板是一整块平整光滑的红木,上头铺着一方锦鲤云纹的锦垫,针法细腻,色彩鲜艳,仿佛两只鱼儿即将从锦垫中跃出。
这里很美。
在宁静的庭院中,宛如一幅画卷。
却是薛绥十八年人生里连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场景。
薛府也有秋千架,小时候小姐妹们欢声笑语地争抢着荡秋千,但她却被雪姬告诫要远离。
因为好玩的东西,不会轮到她。
不去抢,便少挨一顿打。
她那时候也好奇过,坐在秋千上,阳光洒下来,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荡啊荡啊,会是何等的感觉……
长大后的她,再没有想过那些。
即使她已经有能力为自己做一百个秋千,她也不会再想。
但李肇指着那里,冷峻的脸,是不容抗拒的微笑。
“薛六姑娘,请——”
薛绥冷声:“我不爱这些孩子的玩趣。”
李肇轻轻一笑,自己走过去。
他将一条腿曲起来随意地搭在秋千坐板上,侧身斜坐,整个人仿佛是半躺在那柔软的锦垫上,姿态慵懒,秋千轻轻晃动,衣袂在月下随风轻荡,竟好似月下仙人在风中起舞一般。
薛绥立在原地。
“太子不种花吗?”
“等薛六姑娘你种啊。”
李肇不紧不慢地从秋千旁的竖木案几上,取下一个白玉酒盏。
他仰头饮一口,递给薛绥。
“要吗?”
薛绥道:“我不喝酒。”
她说得从容镇定。
李肇嘴角微微上扬,酒液晃出些许洒在袍角,他仿若未觉,抬眼看向薛绥。
“情丝蛊告诉我,六姑娘很喜欢。”
有那么一瞬间,薛绥觉得李肇在嘲笑她说谎。
兴许,他心内也极其清楚,所谓西域奇花“情丝花”
,原本就只是她的一个托词和骗术。
只是他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不得不往她的陷阱里跳,又不甘心,这才寻些由头,让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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