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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还算顺利,顺利地包扎完,顺利地让小祖宗躺下,顺利地给她盖上被子。
只是临了要走时,便不顺利了。
崔竹喧急急地叫住他,“你去哪?”
寇骞解释道:“隔壁屋,之后某也在这里住,不会再放人闯进来的。”
她这才稍稍放心地躺下去,只是嘴上不饶人,习惯性地刺了一句,“你怎么不干脆贴身护卫我,还能多领一份护卫的月钱。”
寇骞默了下,推门出去。
又这样,讨厌鬼!
明知他没做错什么,可她还是无端生出几分恼意,一会儿把被褥蒙过头顶,一会儿重重地翻身,扰得床架嘎吱作响,一会儿又觉得脑后的枕头没生对形状,被她抓起来,严刑拷打,搓扁揉圆。
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动不动就不搭理人!
枕头经由了她的百般折磨,最后连容身之地也要被剥夺,崔竹喧烦闷至极,恶狠狠地把枕头砸出去,孰料这时,门开了。
没砸中门框,倒是直接砸中了活人。
寇骞一手抱着卷起的竹席,一手拎着突然袭来的“暗器”
,好笑道:“这枕头又是怎么招惹你了?”
崔竹喧冷哼一声:“我今日不想睡枕头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行,你不睡,那某睡。”
门被再度合上,可寇骞却在房里。
他紧挨着门边将竹席铺开,枕头往上一扔,就大剌剌地躺了下去,一点儿不讲究,全然是副泥腿子做派。
崔竹喧盯了他半晌,也没等来他出声,到底忍不住质问道:“你干什么在这睡?”
那人懒散地回答:“哦,多挣一份护卫的月钱。”
呵,掉进钱眼里的泥腿子!
崔竹喧这般腹诽着,烦闷的心绪竟消了大半,念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等她回去,可以多分些金银给他,总归,她最不缺的便是钱财。
“寇骞,天晴了,我是不是可以渡河了?”
“不可以。”
“你不是说,等汛期过了便送我走的吗?你说话不算话!”
寇骞睁开眼,望着粗陋的房梁发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可想过渡河之后该如何?”
崔竹喧奇怪地看过来,“我乃是崔氏贵女,只需往崔氏名下的铺子说一声,掌柜的自然要准备银钱、人马送我回去,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有道理,那你如何证明你是崔氏贵女?”
崔竹喧被问住了,犹疑一瞬,“我知晓许多崔氏的事,能对答如流,应当能够取信于人。”
“你知晓,不代表距虞阳千里之遥的一个普通掌柜也知晓,他只会以为崔家的女公子还在虞阳喝茶赏花呢,你贸贸然上门,你觉得是被当成骗子拿扫帚赶出去的几率大,还是被捂了嘴卖出去的几率大?”
“那,那我带着鞋子去,那鞋上的纹样,是专为我一人画的。”
“怎么?你那鞋子穿出来前,还给崔氏上上下下的人都瞧了一遍不成?”
寇骞转头看向她,“况且,不说镇上,就是整个汾桡县也没有崔氏的旗子,就算那掌柜会听你的使唤,你至少也要到郡城才能寻到铺子,从县到郡,得行七八日……”
他停顿一下,又道:“你除了一身衣裳,一根金簪,再没有任何东西,一无公验、二无手实,你往郡城门口一过,便要被兵丁抓走,行人无过所私度者,处一年徒刑。”
崔竹喧面色一白,强撑着开口:“我可是出身虞阳崔氏,他们岂敢?”
“可他们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听过崔氏的大名的,天底下多的是人连三公和九卿,哪个是哪个都分不清,知晓头顶上有个皇帝压着,已然算不错了。”
她想到了今日的那个酒鬼,不也是不买她的帐吗?丝毫不惧她虞阳崔氏乃是百年的世家大族,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威慑力倒不如睡在地板上的那个小贼。
她以往从未想过这些,只以为最大的阻碍是连绵不断的雨,只要雨停了,渡过河,一切便顺顺遂遂,水到渠成,哪知道,渡河只是其中最开始、最简单的一步。
“那、那郡守总是知道的,我若见到郡守……”
“你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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