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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刷碗?俺俩成了刷碗的了?我和俺三哥夏天上队里薅谷苗,队里分红了,一分钱都不给俺们,俺俩写作业都没本子。”
“没本子?没本子,你和你三哥刷完碗,喂完猪,还找个小棍吧?叫你三哥领着你,搁地上写。
小棍写一样学习,还不用本子了。”
“刷碗,刷碗,娘,我们还得喂猪啊?”
“喂猪,我出去给你大哥借钱借粮票去,你们不喂猪,这借的钱,搞啥还呀?不得等着喂猪,等着猪长大了,好卖给供销社,卖回来的钱,好还人家吗?”
“知道了知道了。”
四弟弟喊着。
答应了,俺娘走了,俺娘出去借钱借粮票去了。
“老四,咋办呀?娘走了,现在是两样活,一个是喂猪,一个是刷碗,喂猪,包括扫院子;刷碗,包括扫屋里的地。
你干哪样?你选?”
“哎呀,三哥,我可不刷碗,我喂猪。
刷碗我嫌恶刷碗那活太磨叽,”
“你喂猪,喂吧。
你把猪喂大了,就得是明年了,今年过年是指望不上了,明年,咱爹说过年时咱家也杀年猪。”
“杀猪?三哥,可拉倒吧,咱大哥要是走了,咱娘给他借的路费钱,还指望着猪喂大了,卖了,好还饥荒呢。”
“哎呀,老四呀,四弟呀,你可别说那了,快喂猪去吧,你不知道大人咱爹咱娘有多难?咱娘出去借钱借粮票,不知道能不能借到呢?”
大街上,俺娘匆匆走着,走着想着借钱借粮票的事,上谁家呢?谁家能借给呢?俺娘想想,先上谁家好呢?走走,站站,忽然,有了,刘延井家,他家从山东来,住过俺家仓房,让他家住了一年多,他给钱咱也没要,这回去给他家借借。
只要他家能有,那指定行。
俺娘想着,就来到了老刘家,俺娘拽开外屋门,就喊:“他刘婶在家吗?”
“在家在家,谁呀?”
刘婶应着就从里屋出来,一看是俺娘,立刻笑脸相迎,说道:“呀,这不是老马二嫂吗?二嫂,这都要快过年了,年货上供销社都办完了吧?嫂子这时候来是指定有事吧?大小子体检,检查上了,走了吧?”
“办年货,有事,体检,走了吧?往哪走啊,他婶子,我都快叫他气死了?我是来给你借钱借粮票的。”
俺娘说着,就把俺大哥当兵没去上,说了一遍。
刘婶说,这事搞谁身上都够呛。
“够呛,咱有什么法子呀,孩子,家德气的要回关里家,回关里就得用钱,用粮票。
这农村分口粮,也不分粮票。
要想用粮票,就得扒苞米,推磨,把苞米推成苞米面,大碴子,弄成成品粮,背着上富锦黑市场,偷着找人换去,这家德上火,哭着喊着要走,回关里家,一时半会的,整成品粮,去富锦换粮票,也来不及啊。”
“来不及,咋整?嫂子?”
“咋整?你二哥叫我出来借,别的也没有啥没办法呀,借,给谁借去,这老户,咱平时和人家也没那么多来往,这借,也只能向咱这十几家老乡借借了,等着借着了,我先把孩子打发走了,等着过完年了,俺家再推磨,磨苞米大碴子,上富锦想法子去找人换呗。
等着粮票换回来了,再还大家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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