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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抬起眼,看向宁策。
车窗外林光婆娑,投映在男子沉静的面容上,低垂的眉眼温山柔水,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到底是将来谋登极位之人,不是什么蠢傻好骗的。
“我说过了,真心愿意为哥哥所用,怎么会生气?”
云桑觑着宁策上完了药,抽回手,自己慢慢用绷带缠着:
“哥哥自小能力出众,将来建功立业,我也能跟着受惠不是吗?”
案边的窗扇开着,车外山道的清风自窗棱碧罗纱间穿入,吹得案上纸页簌簌轻响。
宁策收起药瓶,伸指拂压过案上的经文拓纸,淡淡牵唇:
“阿梓说这样的话,看来,还是生气了。”
车队行至亭驿,停驻暂作休整。
云桑下了马车,走到林边俯眺林坡外的山谷。
秋兰送来披风,一面为郡主披上,一面压低声禀道:
“骁骑卫军长回来了,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云桑拢住披风,想起自己的交代,问道:
“那个人……怎么样了?”
“还活着,就是病得昏昏沉沉的,没开过口。”
秋兰说道:“军长暂时将那人送去了附近村户,但让奴婢告诉郡主,他底下能用得上的可靠人手不多,且还有别的差事,没法一直在那儿盯着。
郡主身边若有私卫府兵可遣,最好让他们尽快将人送去妥善处,以免节外生枝。”
云桑沉默下来。
大周的高门贵女,身边多少都有些可用之人,像舞阳长公主那样有府邸的公主皇女,甚至可以豢养府兵、猎队。
但云桑身边,只有一个秋兰是真正信得过的。
至于宫里每年发下的几百两例钱,她也根本没法按自己的想法用。
怎么用,打赏出去多少,赏了什么人,皇后都一清二楚,自是不可能让她拿去养什么私卫府兵。
云桑思忖片刻,吩咐秋兰:“你从我的金银首饰里择些合适的赏下去,让军长先把那人送去我们今夜落脚的驿馆,等我想办法处理。”
秋兰应了下来,匆匆离去。
云桑又兀自静立了会儿,想起自己寻那半死之人的目的,转身四下张望,警觉寻找宁策的身影。
时下正是红花楹盛开的季节,山林间茂叶葱郁、红花如火,宁策一袭宽袖素袍,站在不远处的林沿边,跟身边侍从说着话。
他神色和煦,偶尔抬一抬手,抚去落至肩头的楹花。
隔得片刻,像是感应到什么,转过头,朝云桑的方向望来。
云桑连忙移开视线。
可思及秋兰正同军长交代伤者的安排,担心让宁策觉察到什么异样,踯躅一瞬,又重新抬眼,踏上连接两片林地的草坡,仿佛是有事情想商量似的,缓缓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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