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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袁州推官郭谏臣,因受严六的凌辱,无从泄愤,遂具书揭严氏罪恶,呈上南京御史林润。
巧值林润巡视江防,会晤谏臣,又由谏臣面诉始末,把罗龙文阴养刺客事,亦一一陈明。
林润遂上疏驰奏道:p
臣巡视上江,备访江洋群盗,悉窜入逃军罗龙文、严世蕃家。
龙文卜筑深山,乘轩衣蟒,有负险不臣之志,推严世蕃为主。
世蕃自罪谪之后,愈肆凶顽,日夜与龙文诽谤朝政,动摇人心,近者假治,以绝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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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入后,世宗大加震怒,立命林润捕世蕃等,入京问罪。
林润得旨,一面檄徽州府推官栗祁,缉拿罗龙文,一面亲赴九江,与郭谏臣接洽。
谏臣先白监司,将严府工匠四千人,勒令遣散,然后围住世蕃府第。
罗龙文在徽州,闻有缉捕消息,急忙逃至严府,不防严府已围得水泄不通,此时自投罗网,还有什么侥幸?一声呼喝,已被拿住,严世蕃本无兵甲,所有工匠,已被遣散,只好束手受缚。
林润乃谕袁州府,详访严氏罪状,汇集成案,复上疏劾严嵩父子道:p
世蕃罪恶,积非一日,任彭孔为主谋,罗龙文为羽翼,恶子严鹄、严鸿为爪牙,占会城廒仓,吞宗藩府第,夺平民房舍,又改厘祝之宫以为家祠,凿穿城之池以象西海,直栏横槛,峻宇雕墙,巍然朝堂之规模也。
袁城之中,列为五府,南府居鹄,西府居鸿,东府居绍庆,中府居绍庠,而嵩与世蕃,则居相府,招四方之亡命,为护卫之壮丁,森然分封之仪度也。
总天下之货宝,尽入其家,世蕃已逾天府,诸子各冠东南,虽豪仆严年,谋客彭孔,家资亦称亿万,民穷盗起,职此之由,而曰朝廷无如我富。
粉黛之女,列屋骈居,衣皆龙凤之文,饰尽珠玉之宝,张象床,围金幄,朝歌夜弦,宣淫无度,而曰朝廷无如我乐。
甚者畜养厮徒,招纳叛卒,旦则伐鼓而聚,暮则鸣金而解,明称官舍,出没江广,劫掠士民,其家人严寿二、严银一等,阴养刺客,昏夜杀人,夺人子女,劫人金钱,半岁之间,事发者二十有七。
而且包藏祸心,阴结典楧,在朝则为宁贤,居乡则为宸濠,以一人之身,而总之恶,虽赤其族,犹有余辜。
严嵩不顾子未赴伍,朦胧请移近卫,既奉明旨,居然藏匿,以国法为不足遵,以公议为不足恤,世蕃稔恶,有司受词数千,尽送父嵩。
嵩阅其词而处分之,尚可诿于不知乎?既知之,又纵之,又曲庇之,此臣谓嵩不能无罪也。
现已将世蕃、龙文等,拿解京师,伏乞皇上尽情惩治,以为将来之罔上行私,藐法谋逆者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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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疏继上,世宗自然动怒,立命法司严讯,世蕃在狱,神色自若,反抵掌笑道:“任他燎原火,自有倒海水。”
龙文已经下狱,难道能请龙王么?严氏旧党,在京尚多,统为世蕃怀忧,暗中贿通狱卒,入内探望。
世蕃道:“招摇纳贿,我亦不必自讳,好在当今皇帝,并未办过多少贪官,此层尽可无虑。
若说聚众为逆,尚无实在证据,可讽言官削去。
我想杨、沈两案,是廷臣常谈,据为我家罪案,今烦诸位当众宣扬,只说这两案最关重大,邹、林两人,并未加入奏疏,哪里能扳倒严氏?他们听以为真,再去上疏,那时我便可出狱了。”
奇谈。
大众道:“杨、沈两案,再或加入,情罪愈重,奈何谓可出狱?”
我亦要问。
世蕃道:“杨继盛、沈炼下狱,虽由我父拟旨,终究是皇上主裁,若重行提及,必然触怒皇上,加罪他们,我不是可脱罪么?”
世宗脏腑,已被他窥透,故在京时所拟奏对,无不中彀,几玩世宗于股掌之上,此次若非徐阶,亦必中彼计,奸人之巧伺上意也如此。
大众领计而去,故意的游说当道,扬言都中,刑部尚书黄光升,左都御史张永明,大理寺卿张守直等,果然堕入狡谋,拟将杨、沈两案,归罪严氏,再行劾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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