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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从山脚下绕到薛家的田里,见薛良平和薛力已经给牛套上了犁耙。
薛力看到秦铮便翻了个白眼,满脸不悦地说:“不是说你先过来了么,咋比我们到的还晚?”
“我头一回来田里,找错地儿了。”
秦铮随便应付一句,便也过来帮忙。
薛力立刻把手里扶着的犁塞给秦铮,打了个呵欠,恨不得躺倒再睡个回笼觉。
天不亮就被叫起来,他已经是窝了一肚子火,结果薛勇借口被打伤下不了炕,继续在炕上呼呼大睡。
但是地里的农活不等人,他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薛良平下地。
看着秦铮不甚熟练地学着扶犁,薛力忍不住道:“夏月初不是赚了好几两银子么,你天天嫂子长嫂子短地围着她打转,她咋还不舍得给你几个钱儿花花?”
秦铮头也不抬地说:“嫂子赚的钱跟我有啥关系,再说了,难道有钱就不种地了?吃啥喝啥?”
“切!
傻小子!”
薛力拔了根草棍叼着,抬起下巴一脸鄙视地说,“有钱啥东西买不到?若是能一天挣几两银子,谁还下地干活!”
“有本事你也去赚几两银子,没本事就给我老老实实干活!”
薛良平牵着牛已经犁了一趟,看见儿子那副游手好闲的混混模样就来气,怒喝道,“还不过来牵牛,我去准备种子。”
薛力拖拖踏踏地过去干活,薛良平腾出手来,坐在田埂上,掏出几个布袋子,最后一遍检查着即将播种的种子。
这几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干瘪布袋,里面装的却是全家人一年的希望。
好在去年年成好,留下的种子全都鼓溜溜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极好。
“良平,准备播种了?”
田埂上传来脚步声。
薛良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灰白的老头,穿着蓝布对襟的褂子,背着手走过来,
他额头上皱纹很深,下巴上的胡子稀稀拉拉,偏还留得挺长,随着走动轻轻晃着。
正是村里年纪最大的孙友成——孙老爷子
。
若是论起辈分,其实薛良平跟他差着两辈儿。
但参顶子村跟那种宗族聚居的村子不同,往上数三辈儿都是外来的,大家对辈分便也论得不那么严格,大家多是按照年纪称呼。
老头今年已经八十多了,但是身子骨一直硬朗得很,尤其喜欢种地。
儿孙早就全都搬去镇上了,偏偏老头嫌弃城里不能种地,坚决不肯去投奔儿孙。
但即便住在村里,家里人也不敢让他下地挥锄头了,地也都分租给了别人。
老孙头一身力气没处去使,每到开春便满村子乱逛,到处看别人家种地。
兴致来了下地抢着帮人干活,看不顺眼便是批头一顿臭骂。
村里都是小辈儿,谁也开罪不起他,又不敢真让他干活,弄不好还要挨顿排头。
时间长了村里人都对他敬而远之,背后说起也颇有些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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