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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璃走出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对门内道:“姑娘稍后,我这就去续温茶来。”
她端着茶盘走了出去,低垂眉目,趁机在船上走动。
不注意这些人时尚未发现什么,如今仔细一打量,却觉得甚是奇怪。
裴昀家在永州也是出了名的大户,喜船之上,就算是粗实的杂役也该秀气斯文,可此船除了喜娘侍女无异常外,却有不少身手矫健,极为高大的男子,这些人聚集在船上,装作在干手中之事,眸光却频频望向自己。
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或快或慢,始终跟随着自己的节奏。
秋璃倒吸一口冷气。
也许并非姑娘疑心。
这条喜船,也许真的被人做了手脚。
秋璃飞速思索,若这条喜船真的有问题,那裴家知不知晓?
她思量着这些时日裴家的做法,至少,裴昀对姑娘一片真心,他定然是不知情的。
那这条船上,又有多少人可用呢?
这次婚礼有四个喜娘,其中两位是裴家的,两位是专接高门婚事的,秋璃去寻裴家喜娘,急着问道:“我们姑娘还要在船上停多久啊?”
“快了吧。”
喜娘笑着看了看时辰:“裴家离湖并不远,只是要安顿好客人,等新郎他们过来,大约还要一个多时辰。”
秋璃叹了口气,很是焦灼:“我们家姑娘在江上来往的次数多了,倒是愈发胆小怕坐船了,如今在房内晕船难受呢,嘴唇都白了,好姐姐,你快去裴家说一声,让裴大人快些来接姑娘吧……”
“这……不好吧……”
喜娘犹豫道:“倒显得姑娘着急,没了矜持……”
“你就说我们姑娘身子不适,十万火急,一刻也等不得了。”
秋璃道:“这也是实情,姑娘真的晕船了……我还要侍奉姑娘,拜托您定然要将话传给大人,我们姑娘真的快撑不住了……”
那喜娘被秋璃连哄带拽,下船上岸径直去向裴家报信了。
这一切都被那几个长随看在眼中。
“下船了一个喜娘,听说是姑娘身子不适,去给裴府报信去了。”
“身子不适?”
另一人冷笑道:“我猜她们应该是发觉了什么。”
“事不宜迟,我们该动手了。”
秋璃刚回到房中,还没来得及和江晚月商议,忽觉天旋地转,有阵奇香氤氲在空气中,如湖中荷香,经久不散迅速蔓延,江晚月想要站起查看,却觉全身无力,秋璃脚步一软,跌在地上,她喃喃道:“姑娘,这香,这船,定然有问题……”
“我已派人去通知裴大人,姑娘……你再支撑片刻……”
秋璃的声音低了下去,二人渐渐没了意识。
谢璧马不停蹄,不分昼夜,即刻从京城赶往潭州。
天黑了,暴雨如注,竹西望着谢璧在雨中狂奔的背影,喊道:“郎君,今夜先别赶路了,在驿站里躲躲雨吧。”
谢璧置若罔闻,咬牙又狠狠抽了马匹一鞭。
他在京城,看到银蟾的信,又看到笛儿的信。
细瘦的笔迹,仍旧清婉,镇定,信笺上只有简短的几句:“民女身为船所之人,竟被逼嫁,民女一心报国,不愿涉足情事,请大人成全。”
纵使身处险境,向自己求助,她仍克制,清醒,就算他帮了她,按这封信的口吻,也是他施以援手,成全了她报国舍家的决心。
谢璧将信笺小心翼翼护在炙热的胸口。
冷淡也罢,疏离也罢。
她能给自己写信,能在危急时刻想到自己,便是还未曾对自己彻底失望……
他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她救出。
谢璧半是激动,半是忧虑,毕竟,江晚月若是有人可求,定然不会写信给自己,想必她如今……已在碧胧峡孤立无援……
谢璧一想到此,更是焦灼难耐,恨不得立刻飞回碧胧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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