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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往门后放铲子的地方挪,壮胆道:“你可别动歪脑筋啊!
这是公家的屋,公家的地,玄策府的军师卢适知道不?”
眼见男子似乎不为所动,她继续虚张声势,“都护将军崔驰知道不?他跟我熟络得很!
你要是敢做什么坏事,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男子脸上竟浮现浅浅笑意:“你和崔驰很熟?”
“对、对啊!
不然我一个罪犯,怎么能住这里?”
“那他是什么样子?”
完了,她还真没见过将军的真面目。
燕凝努力回忆着拦骑那天,脑补了一下那张玄铁头盔下的容貌:“呃,就是……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
能令玄策府上下钦服,军纪严明,肯定威严过人。
“徒手撕开一匹狼,生啖血肉,宛如地狱修罗!”
能当上都护兼靖安将军,高居要职,肯定勇武过人。
“余兴玩乐是杀人比赛,刀下沙匪和外族的亡魂不计其数!”
能镇守羌州,戍边十年,肯定狠戾过人。
“怎么样,怕了吧?”
她越说胆子越大,想起自己才是重刑犯,岂有罪犯怕良民的道理?
“原来崔驰是这样的人,我竟不知。”
他喝了一口沙棘茶,“姑娘怕是有些误会,我只想找个安身立命的活计。”
“你不早说……”
燕凝撇撇嘴,重新坐下,害她虚惊一场。
“对了,还没问尊姓大名?”
“叫我仞山就好。”
燕凝换了种眼光,上下打量,他气质端正,身姿笔挺,确实不像歹人,最重要的是身材魁梧结实,朴素的装束掩盖不住手臂坚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一看就适合种地。
正巧她缺人手,要是能把荒地全部利用起来,不仅可以提高产量,就连酿果酒、制果干果酱这样花时间精力的活儿都有人搭手了。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那你就住上面的露台吧!
后面那块地也可以给你种,只不过种什么、怎么种都要听我的。”
西北的民居样式不同于中原的斜顶,由于雨水少,都做成了平顶,可以贮水或者晾晒,自然也可以睡人,就是有点冷。
“好。”
仞山答应得格外爽快。
燕凝晚上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云庐绿树如茵,一丛丛美丽的沙漠玫瑰中,她和村民们载歌载舞……
虽然现实和梦是完全相反的。
燕凝和仞山虽同在一个屋檐下,碰面的时间却不多,彼此也从不过问日常行踪,但这并不意味着仞山是个冷漠的人。
每当燕凝结束一天的劳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总会发现一些新的变化:四面漏风的墙壁和屋顶被仔细打磨的石头填上,一天比一天牢固结实;一览无余的屋子用陈旧却干净的布帘分开,隔成了不同房间;他知道她宝贝那块沙棘田,从不擅动,只是把她做的疑似稻草人的丑东西替换成了干草扎成的人形……
虽然依旧简陋不堪,但燕凝觉得这个地方越来越像一个家。
她能从每个细节感受到,仞山沉默魁梧的外表下,是一个心灵手巧、认真务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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