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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雨眠,我今日新写……”
瞧着雨眠脸色微变,贺文茵咽下梅干,刚欲开口转移话题,余光却忽然瞧见院内来了一人,正踱步往这边悠悠晃来。
那人身着葵扇黄立领小袄,小红绣花缎面裙及对襟,手戴一对雕花镶金丝玉镯,瞧着倒是比贺文茵更像位主子。
而那通身的派头更是十足——她进了门,竟是行礼也不曾,只嫌弃似地瘪着嘴四下瞟了瞟净是些不值钱玩意的屋子,便朝着三人的方向直接喊道:
“老太太命三姑娘往金玉堂一趟。”
贺文茵闻言一怔,再抬头一瞧那穿金戴玉的身影,顿时觉得本就发痛的脑袋更是疼了。
这人在平阳候府后院可谓也是个人物。
她名唤翠儿,娘是老太太跟前的李嬷嬷,自己便也顺带着成了红人,每日带着金玉堂的一众小厮四处为老太太传旨,呼风唤雨好不厉害。
但姑娘本就虚,不吃些东西如何能行?瞧着手中尚有余温的药碗,雨眠皱眉说道:
“我家姑娘还未曾用早膳,可否稍待一阵?”
翠儿抱臂一笑,冲着院外的小厮们点点下巴。
“我只知老太太等着呢。”
这便是不行的意思了。
贺文茵起身,拦下意图再说的雨眠,牵着两个丫头进内间匆忙坐到了梳妆镜前。
雨眠垂眸看向镜子里苍白瘦削的姑娘,半晌才低声缓缓道:
“……我拿胭脂给姑娘扑扑吧。”
“不必不必。”
贺文茵摆摆手,拾起一旁的粉刷便将白色妆粉与墨色眉黛往脸上乱扑,一来二去硬是将自己原先稍有血色的脸涂成了一张面色雪白,眼底发黑的死人面。
看着铜镜中自家姑娘这张似乎将要入土的脸,雨眠只觉得眼前一黑。
但贺文茵反倒颇为满意地点了点脑袋,全然不在意一般笑了起来。
“没事。
我这些日子不是称病才免了请安的么,若是看上去不像快病死了,哪里能讨得姐姐妹妹侯爷老太太高兴呢。”
雨眠没拗过她,只好轻声叹了叹气,拍掉贺文茵试图自己来的手,拿起一旁的乌木梳子给她挽发。
这下倒好,她那勉强称得上梳妆台的木板架子本就空空如也,如今更是没了任何工具。
寻觅无果,贺文茵只好歇了自己动手的心思,转而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严格意义上讲,她大约算得上是打出生便穿过来了。
只是她幼时受限于客观身体原因也不怎么记得事,还是雨眠回忆说姑娘三岁前都有些呆,三岁后就灵起来了。
一点睡五点起的超人作息,一周七天统共放假三小时的人性化管理彻底熬垮了她的身体。
倒在书和试卷摞成的小山前时,她最后的愿望便是下辈子要投一个不用卷的好胎。
只是不知为何,前世的记忆仿佛烙在那里一般分明,她也像失去记忆重新又活了一遍一般,并没有凭空生出多少阅历来。
因着这个,贺文茵甚至时常恍惚,总觉得这一切仍不似真实。
“……姑娘?咱们该走了,回来再眯?”
雨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贺文茵猛地一个哆嗦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看着镜中面色煞白,眼窝深陷的自己,她无奈地应了声好。
……这还不如卷生卷死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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